三月二十日辰时,南京史可法府邸。
“姜公,这两日消息满天飞,有说金龙现世的,也有说陛下要封大都督的,闹得人心惶惶,您老怎么看?”
书房中,史可法一边将几份下人整理的密信递给姜曰广,一边皱着眉头道。
姜曰广接过密信扫了一眼,淡淡地道:“老夫也听过一些传闻,不过金龙之事太过怪异,想是好事者以讹传讹,倒不必太在意。”
“只是信中说陛下接连诛杀皇亲勋贵,甚至连当今国丈都被斩首,未免有失体统,日后不可不谏,不然纵使击退叛军,不能正本清源,恐国仍无宁日。”
“至于你说的大都督一事,应是子虚乌有之事,毕竟陛下一直以来都敬天法祖,又怎么可能违背太祖呢!”
史可法见他说的有理有据,微微点头道:“姜公所言甚是,只是可法担心京城危机,陛下一时慌乱出此下策,若是被那些武夫钻了空子,恐朝廷不得安宁。”
“我现今虽未接到圣旨,不过据传陛下有意让我统帅江南之兵北上,姜公觉得我是否要提前行动?”
姜曰广沉吟了一会,道:“勤王向来是北人之事,若是南军北上,一来时效太差,再则江南也是匪患横行,若失去威慑,恐也会生变,让局势更加混乱。”
“居之兄言之有理,不愧是让朝鲜等族敬佩的大使,见识就是不凡!”
就在姜曰广的话音落下之时,又从书房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史可法和姜曰广闻言,知道是高弘图来了,急忙起身相迎。
没想到门口除了高弘图外,还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和一个英气勃发的少年。
史可法认出那老者正是被戏称喜欢“乌黑头发白个肉”的钱谦益,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原来钱谦益因前几年一时贪欢,娶了秦淮八大名妓之一的柳如是,致使非议四起、声名狼藉。
好在他确实有些才学,加之早年提携了不少后辈,所以在娶妾之事淡下去后,他的名声也逐渐恢复了些。
此刻见史可法脸色不善,他知史可法最重名节,老脸不由地又红了。
高弘图见状,笑着道:“史尚书,钱兄今日可是来向你献策的,你不会如此屈待贤士吧!”
史可法闻言,强笑道:“高公说的哪里话,钱老乃当今名儒,可法请都请不动,今日光临,怎敢屈待!”
说罢,又佯装热情地将众人请进了书房。
钱谦益见史可法的书房简朴淡雅,与他的红豆馆大相径庭,特别是臀下的木椅,冰冷生硬,让他十分不适。
他不着痕迹地调整了坐姿,又恭敬地对史可法道:“史尚书,钱某今日冒昧前来,实在是有要事相告,还请尚书大人不要见怪!”
史可法虽鄙视钱益谦的为人,不过对他的才学还是敬佩的,此刻见他如此客气,也陪笑道:“钱老您是当代鸿儒,见识必然不凡,还请您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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