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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扬灵听得心头一动,然而面有愁色,道:“可是我答应了二爷,他救了你的命,我要守在他身边,再不提离开的事儿。”
孙昊登时不悦:“咱们回来的那天,若不是我眼疾手快打落了那匕首,那薛二爷的身上必定是要挨上一刀子的,到时候他不死也要重伤。他救了我的命,我也还了他一条命,公平得很,姐姐你又掺和什么。”
又扯了扯顾扬灵的袖子,道:“姐姐,我晓得你说话算数,有道义讲诚信,可这也得分人看呐!那薛二爷当初毁信弃约,姐姐你同这样的人说什么道义诚信呢?”
顾扬灵听得颇为心动,虽是面上有些发烫涨红,可想了想,却也是。然则……
见得顾扬灵又露了愁色,孙昊不免急道:“姐姐,你就不要东想西想了,就跟我走,好不好?”
顾扬灵便冲他苦笑了一下,拉起他走到窗边,透过菱花窗子,顾扬灵指着两个身材修长,手脚灵活,正在打扫院子的妇人装扮的女人道:“你看那两个,都是会些拳脚功夫的,说是在东院儿扫院子,其实是二爷找来看住我的。”
又指了指花坛处,正在清理枯枝败叶的两个花匠,都是十一二岁的模样,长得很是结实的两个半大小子,道:“你再瞧那两个,不必我说,你也看得出那两个都是练家子吧!”
说着背靠着窗子叹道:“以前吧,我这院子里眼线虽多,还都是寻常的婆子媳妇儿,自打你跟着来了,我这院子里可算是卧虎藏龙了,随便拉一个出来,便能打上几拳。昊郎,进得这薛家,再想出去,不容易啊!”
孙昊的视线扫向那两个花匠,然后又扫向那个两个妇人,转过头气急败坏道:“他就这样好似看押囚犯一样对待你?”
嫣翠进得屋里头有一会儿了,听得这话,叹道:“姨奶奶以前跑过一次,自打那次后,二爷那里便上了心,分派给姨奶奶的人手里面,有几个便是过来专门盯梢的。若非上次是有孙少爷相助,我和姨奶奶,只怕是这辈子都难逃出薛府半步。或是逃出去了,也必定跑不远便要被抓回来。”
孙昊听得一肚子火,道:“这薛家真真儿是不能呆的,姐姐你放心,我去想办法。”说着一转身,几步便离了卧房。
嫣翠慢慢走到顾扬灵跟前儿,看了看渐渐不见了身影的孙昊,道:“瞧得孙少爷的样子,必定会想法子叫姨奶奶离开的,我和福兴的婚事,还是再看看吧!”
顾扬灵皱起眉看向嫣翠:“我瞧着你很是欢喜他的。”
嫣翠抿抿嘴,然后道:“再是欢喜,他也比不上姨奶奶。”
……
而前头二进院子里,薛二老爷此时正拉着一个白须老人哭得涕泪满面,道:“我晓得,我以前是个混账,可十来年没见面儿了,总该叫我见见我大哥不是。我晓得我是个混账,二郎他自来孝顺,怕我气坏了我大哥。可我这千里迢迢回到家里,不叫我见我大哥的面,我活着还有甚个意思啊!”说着哭闹着就要去跳水。
薛二郎远远看着,眉头皱在一处,深深的川字沟壑里,足以夹死好几只蚊子。见得那二老爷要跳那浅的刚刚没过脚踝骨的假山池子,心里转了一圈心思,勾起一抹冷凝的笑意来:“去,他不是想见老爷吗?就说我同意了。”
福兴瞅着薛二郎面上带着阴森的笑意,好似有阴凉凉的风刮进了脖颈里,打了个冷战,忙绽出一抹笑,跑了过去。不多时,那薛二老爷便来了,面上虽还是故作的悲痛之态,两只眼里却是毫不掩盖的得意洋洋。
福兴只瞧着他这幅样子,再去瞄了一眼薛二郎绷紧的面皮上,浮着的薄薄的一层笑意,不觉心道,二爷这幅样子好久不见了,却不知要怎样收拾了这薛二老爷。
一路顺着九曲长廊去了后宅,薛二老爷不禁瞪大了眼睛四下乱看,乖乖啊,他走的时候这薛府虽也是三进宅子,却不及如今一半儿大,今日里细细打量,竟是说不出的富足富贵。
于是心里头更是打定了主意,怎的也要赖在这里不走了才是,靠着这么个大金山,往后的日子还不知要有多逍遥。心里这么一盘算,顿觉前景美好无边,手里大把的花不完的银子,甚个赌场,甚个花楼子,还不是任由他随意往来。
一时进得薛老爷的茗轩堂,薛老爷这里已经被交代过了,虽是心里头也因着十来年不见的弟弟如今回来了,颇有些动容,然则听到那小厮传来的,他竟在前头三郎的灵堂前大闹,还败坏二郎的名声,不由得又生出了许多的怒气来。
这个弟弟,往日里欺负他便罢了,怎的如今还要来欺负他儿子不成?于是很是听话地躺在床榻上,额上搭着一块白布,只等着那弟弟进屋里来。
薛二老爷眼见着进得堂屋里,自家哥哥还不出来迎接他,顿时心有不悦。好说歹说他也是他的亲弟弟,这十来年没见面,如今他这个亲弟弟回来了,他竟也不激动?莫非真是病入膏肓,要死了不成?
瞅得一旁宽肩扩胸的薛二郎,薛二老爷不免有些心急,可不能他一回来他这大哥便翘辫子蹬腿儿去了。只瞧着这个侄子的模样,若是没他大哥一边儿护着他,这薛府再是富贵,只怕他也是半块儿银子也捞不到。
进得屋里头,果然是苦嗖嗖的药味儿四下弥漫,薛二老爷面皮子一皱,便哭着扑了过去:“大哥呦,我的亲大哥呦,你这是怎么了?怎的就病了?好在我赶了回来,以后床前侍奉汤药,必定要把大哥的身子给养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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