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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恨自家儿子被女色迷糊了眼,竟信了这话,还要把那身份不明的男人也给带回了家来。气怒交加,叫人送了几封信给薛二郎,只说,不许他把那女人,还有那身份不明的野男人给带回家来。
可薛二郎当家多年,自来便是由着性子做事情,并不肯答应母亲的要求。苏氏收得回信,又想到这些日子,荣阳县里私底下传得正欢的,薛家二郎春风楼磕头赔罪的谣言,再想想那女人又要回了薛家来,一口气堵在胸口,便病了。连着几天躺在床榻上,五福堂里只四溢着苦嗖嗖的汤药味儿。
眼下苏氏正躺在床榻上,听得小丫头报信说是薛二爷归家了,心里一喜,然则瞬时便又想起了那贱女人,问道:“那女人也跟着回来了?”
小丫头跪在地上深垂着头,小声道:“是的,姨奶奶也跟着回来了。”
苏氏喉间一梗,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你下去吧!”然后吩咐春晓:“去吩咐门上,把门给我关严实了,哪个来了也不许给我放进来。”
春晓忙应下,出得屋门,便叹得一口气。太太对姨奶奶的心结是越结越深,也不晓得日后又要如何为难姨奶奶。好在黄嬷嬷死了,依着太太那性子,顶多话头上冷言冷语,使一些小绊子,应该不会再出些要人命的狠辣心思了。
又想起姨奶奶竟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兄弟,不由得心里头为着姨奶奶高兴。有了娘家兄弟撑腰,姨奶奶的日子,想必会比之前和顺许多。
而薛二郎这里,一干人已经进得二门儿,上了曲折蜿蜒的九曲回廊。薛二郎满心的欢喜,只觉得这薛府里头,只有灵娘在,才会显得格外舒适爽朗。心里敞朗,不觉便喜色盈腮,不时往顾扬灵那里看去。
孙昊是个练家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自是发现了来自薛二郎的目光,不时扫向自家姐姐,跟个色中饿狼一般。心里气闷,便握了握手里的剑刃,抿着嘴,十分的不痛快。
顾扬灵自来敏感,又是她最挂心的弟弟,便趁着夜色扯了扯孙昊的衣袖。
孙昊很想挣回衣袖发脾气,可是又不舍得姐姐难过,便忍不住转过头瞧了两眼。虽是夜色暗沉,也瞧得见姐姐脸上柔软的笑意,不由得就泄了怒火,也忍不住扯扯嘴唇,笑了。
下得长廊,便是一段儿石子小路,周边草木繁茂,还立得几座矮低的假山石。正往前走着,突地从一侧的草丛里窜出一个人来,那人飞猛地扑向走在前头的薛二郎那里,速度极快,又因着是夜里,等着人发现,已是近在眼前。
廊下挂有红灯笼,天际也有一轮皎月,突如其来一道亮色迅速滑过了顾扬灵的双眸,顾扬灵只觉心下一跳,脑中一懵,双目不觉瞪圆,脱口尖叫道:“他手里有刀!”
话音未落,身侧的昊郎身子一动,便利箭一般蹿了过去。只听得夜色里传来几声闷哼,随即是刀刃落地的“叮咚”脆声,那人尖叫一声,便被反应过来的薛二郎一脚踹开,倒向了一侧的草丛堆里。
顾扬灵只觉得那尖叫声耳熟得很,还未想起是哪个,便听得长廊上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有个小厮在那里嘶声尖叫:“不要伤了那人,那是三爷,那是三爷啊!”
第93章
薛三郎!是他!
顾扬灵大惊失色,薛三郎做甚藏在这里,还手持利刃,欲要谋害他的亲生哥哥?
只听得那跌倒在草丛堆里的薛三郎忽的长啸出声来,那声音凄惨而又充满了怨恨,吓得嫣翠不由自主便抱住了顾扬灵的手臂。顾扬灵也被惊得不轻,往后退得几步,一手按住嫣翠的手背,忍不住背过了脸去。
便听那薛三郎高声凄喊道:“不公啊,上天你不公!同是一母所出的兄弟,为何他便身强体健,出色非常,而我却是病体怏怏,命将归西。苍天不公,我不服啊!不服啊!”
随即转脸看向薛二郎,厉声喊道:“可惜我没能杀得你,没能杀得你啊!”
那凄厉的尖叫好似幽冥鬼府深处传出来的厉鬼凄嚎,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了一股冰寒彻骨的不甘和怨恨。
然后那声音却是忽的戛然而止,蓦地一片寂寂,叫顾扬灵一下子脊背生凉,心头一阵冷寒。
等着回过神来,お筷尐說論壇那方才在廊下喊叫的小厮已经扑了过来。
随即,小厮尖细的嗓音又好似几根冬日里最最锋利的冰棱,刺向了每个人的耳膜,那小厮哭喊道:“三爷没气儿了。”
没气儿了!
顾扬灵一呆,连着薛二郎都瞬时慌了神思,走上前一脚踹开了伏在薛三郎身上,嚎哭不止的人影,蹲下去伸出两指按在薛三郎的脖颈上,须臾,两臂垂下,默默站起身来。
隔得不算远,顾扬灵看不清楚薛二郎的面色,然而看着那呆滞的身形,便觉那薛三郎只怕真的是死了。忙扯了扯早已转回身,立在身侧的孙昊,低声道:“你方才如何和薛三爷交手的?”
孙昊简直莫名其妙了,这薛家的三爷莫非是纸做的不成,他不过拿剑柄打在了他的手腕上,击落了那匕首,然后那一脚还是薛二爷踢的,那人便是再柔弱,也不能扑在地上,嚎了几声就死了吧!低声回道:“就打了他的腕子,二爷那里踢了一脚,这可就死了,简直奇了。”
顾扬灵却是知道的,自打那次落了湖水里,她和红英倒是养了养便好了,可那薛三郎,听说缠绵病榻,很是重病了一场。莫非便是因着那次落下了病根不成?只是为何要持刀谋害自己的哥哥?
想着方才那薛三郎吼叫的几嗓子,顾扬灵心里一琢磨,慢慢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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