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穗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便愣了下。
但很快反应了过来。
怕他会误会自己是拿公家的时间办私家的活,秋穗忙解释说:“不是,这不是给奴婢兄长做的护膝,这是……是奴婢感念昨儿郎主给奴婢书读,奴婢给郎主做的。”
傅灼倒没料到她这是给自己做的,便又望了她一眼。之后才把手伸过去,问她要做了一半的护膝来看:“我看看。”
秋穗见状,赶忙双手奉上。
傅灼拿在手中左瞧右瞧,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他从前不是没戴过这些,但都是从外面买的,家中还是第一次有女奴亲手给他缝做。
傅灼说不出哪里好,也说不出哪里不好,又递了回去道:“这些活白日做就行,晚上若有时间,还是多看点书的好。”想了想,觉得自己这像是在逼她读书,便又说,“当然,你若读不进去,也不必勉强。或是不喜欢读,也可以说出来,无需为难自己。”
傅灼在有些事上霸道专横,但在有些事上还是开明的。虽他提倡哪怕是女子,有条件也该多读些书,但也知道女奴的分内事便就是侍奉家主的生活起居,并不包括干书童陪读的活儿,所以他便不勉强。
但秋穗却是喜欢的,机会得来不易,又见郎主是真心实意想她能多读点书的,便忙接了话应下。
本来么,急着想做好这个活也是因为本来今日不是自己当值,她是事先就计划好了两日出成品的。而且今日本不该她当值的话,她也就不知道今日算不算她能进内间读书的日子。
既然郎主这样说了,她便再没有推辞的道理。
只是郎主对她越是好,她便越生出了些愧疚来。
犹豫着,她要不要把今日同老太太说的那些告诉郎主。但又觉得,如此墙头草般两边倒的行为更可恶,便也就没说。只是在心中告诫自己,日后万不能再做这种“出卖”家主的事了。
常拓不在府上,这几日便一直是秋穗值夜。
秋穗白天缝缝补补,做些针线活,到了晚上,则跟着家主进内书房看书。起初还有些拘谨,但几日下来,秋穗倒也能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
她如今也算是郎主的生活管家了,负责他一应衣食住行。尤其常拓不在家时,秋穗更是暂时担任起了内管事的职责来。她虽才上任不久,倒也能将修竹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出一点错。
而老太太那边呢,借着如今天气凉快下来,她老人家打算筹办个秋日赏花宴。
名为赏花,实则还是在为幼子相看做准备。
如今得了秋穗的准话,确定儿子是喜欢有才情的女子,所以老太太在同侯夫人一起商量往各家下帖时,尤其关注了各家待嫁女郎中颇有才气的那些。
侯夫人吴氏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娘家那边自然也有不少勋贵姻亲。身为长嫂,她为这个小叔子的婚娶之事也是操碎了心的。这会儿和老太太凑到一起,婆媳二人不谋而合,一块儿商量着如何能把这场赏(相)花(看)宴筹办成功。
傅灼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虽无爵位可承袭,但却早早的便有功名在身。阖京上下,如他这般年纪的做到正四品官儿,也是屈指可数。年纪么,要说大,其实也并不大,过了年才二十五呢,如今才二十四岁,男儿中正是风华正茂之龄。
像这样的好儿郎,的确是许多人家择婿的上上之选。
吴氏娘家那边也有正待字闺中的堂妹表妹或是亲戚家的女儿,若有缘分的话,她自然也有撮合一二之意。
婆媳二人好生罗列了一番,几乎是把全京上下但凡有些才名在外的女郎的人家,都下了一遍帖。待到了九月二十八这日,阖府上下好生热闹了一番。
秋穗如今不是闲安堂的女婢了,所以闲安堂老太太设的宴,她也不便过去凑热闹。这样也正好,她如今也习惯了修竹园这边的清静,郎主不在家时,她便一个人呆着静静的做些活。
给郎主的护膝早做好了,如今手上做的,是给兄长的护膝,以及打算之后让他捎带回去的,给家中父母兄弟的鞋袜等,一些过冬能用上的小物什。
原是想亲手给他们一人缝做一件冬衣的,但这样下来怕是要花上不少时间。秋穗不知道兄长能在京中呆多久,她怕她衣裳才做一半,兄长却要走了。所以,家中父母兄弟的一应衣裳她都托人帮忙去外头捎带了,只亲手做了这些能很快就做好的活。
傅灼今日休沐,老太太也是知道他今日不当值,所以才把赏秋宴定在了这日。不过傅灼近来衙门里忙,即便休沐,也不会一整天都呆在家中,还是一早就出了门。
但许是老太太同他打了招呼吧,他午后不久便回来了。
不但自己回来,还把余丰年一道带回了府上。
秋穗事先并不知道哥哥今日会过来,还是傅灼差了女婢来给秋穗传话,秋穗这才知道哥哥这会儿也在府上了。
那女婢继续传傅灼话道:“郎主说了,姐姐的兄长会在府上呆到晚上,这半日功夫,姐姐可不必当差,只管陪着自己兄长说话就好。晚间的夕食郎主会留在闲安堂陪老太太一起用,姐姐无需费心。”
秋穗的喜悦之情,已经无法言表。若这会儿傅灼就在跟前的话,她怕是会跪下来给他磕头。
女婢传完话退下后,秋穗本能就想冲到花厅去。但走了几步,又折返了回来。虽给兄长缝做的护膝还没做好,但她却可以把给他和家里人买的衣裳先给他。这样想着,秋穗便直接抱了那一摞新衣寻去了花厅。
这会儿花厅没什么人,除了余丰年静坐在厅内外,就一个女婢侍奉在一旁。
余丰年明显有些局促,坐立不安,婢女奉上来的茶,他也是一口没喝。
秋穗踏进门来见他老老实实坐着,局促不安的样子像是犯了什么错一样,便问他:“阿兄可用了饭了?”
余丰年听到声音立即起身迎过来,有妹妹在,他方才能稍安些。
“在衙门里用过了,同傅提刑他们一起用的。”余丰年一边说,一边从妹妹手中接过那一摞衣物,“这些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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