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叶子衿很想给苏明睿写一封信。他母亲刚刚过世,此刻一定很悲痛。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为母求药。只是大夫下了错误的诊断,导致他误以为永平侯夫人已经大好,才放心的去了苏州。
只是,叶子衿苦笑了笑,不管自己写上多少字,这封信,都是送不出去的吧。
这是礼教森严的燕京,不是那庄子里,可以来来去去,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一瞬间,叶子衿突然倍感凄凉。
她突然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这一趟回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只是可惜,哪怕是错了,也只能一错到底。
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如若不嫁给宋宁默,那只能沦落为给宁王做妾室的命。
叶子衿也有自己的骄傲,这等为人做妾一事,她是断然不能答应的。
不过现如今,想起宋宁默,也多了几分熟悉感。或许楚夕暮的关系,叶子衿对这位宋宁默的印象显然好了好多。而之前在回燕京的马车中听见他吹箫,那个时候,他也是前往苏州的吧。
由音识人,能吹出那样调子的人,心中也多半怀着一轮明月。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比陈文好的太多。
宋妈妈见着叶子衿不说话,脸色是说不出来的古怪,思忖着说道:“大王妃也是在皇帝赐婚以后,传出了喜信,怀胎十月,生下了大公子。二王妃进门几年,才生下了二公子。听说这几年二王妃身子一直不大好,缠绵病榻。不过二王妃性子十分柔和,待人总是和和气气的,从来没有和人红过脸。”
叶子衿心头微松,又问:“那大王妃呢?”宋妈妈迟疑了片刻,才说道:“听说赏罚分明,晋王府上上下下都十分惧怕她。”也就是说,手腕很强硬了。叶子衿眉头皱了皱,也不知这么多年,二王妃是如何过下去的。
不过也着实有些奇怪,既然是定国公的嫡出女儿,长姐又是皇后,怎么会甘愿去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姻缘之事,果然说不清也道不明。
听了这一阵,叶子衿对晋王府的情况也有些几分了解,轻咳了一声,“晋王有几个公子?”“只有两个。”宋妈妈唏嘘不已:“不过这世子爷成亲已经八年,仍旧没有子嗣,只有一个通房丫鬟生的女儿。”
这一条叶子衿已经听黄氏提起过了,微微颔首,“我乏了,想歇息了。”宋妈妈点头,抽开了大迎枕,扶着她躺下了,又掖了掖被角,才放下了帐子。叶子衿望着晃动的帐子,眨了眨眼,合上眼。
或许也真真是累了,这一觉竟睡了许久,等她睁开眼睛时,屋子里闪烁着微弱的烛光。隔着厚厚一层帐子,也看不清光芒,只能感到一小撮火苗在跳跃。过了好一阵,等她的眼睛适应了此刻昏暗的光芒,才扬声唤了紫苏的名字。
紫苏原本就在炕边守着,只是时间太久,也打了个盹,听见呼唤声,慌慌忙忙起身,撩开帐子,问:“小姐醒了?”叶子衿拢了拢凌乱的头发,轻声问:“现在什么时辰了?”紫苏看了看水漏,答道:“酉时三刻了。”
这么晚了!
这天黑的早,难怪这时候掌灯也是黑乎乎的,叶子衿揉了揉眉心,吩咐道:“将灯花挑一挑,屋子里太暗了,眼睛疼。”此话一出,自然有小丫鬟揭开了灯罩去挑灯花。烛火跳跃了几下,屋子里顿时明亮了许多。
叶子衿也不欲起床了,只是肚子里早早唱起了空城计,便笑道:“我饿了,去厨房传几道菜来。”紫苏一听,忙问:“小姐要吃什么?”叶子衿才醒来,只觉得嘴里干涩又乏味,便说道:“先端一碗杏仁茶来我吃几口,这大晚上的想来也是没有什么好菜了,就让厨房随意炒几样,只是不要放猪油,多放些辣椒便罢了。”
紫苏难得见到她兴致高昂想要用饭,一一记下了,而后欢天喜地的命人去厨房做。最先端上的是杏仁茶,叶子衿也着实是饿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着,到最后已经见了底才放下。紫苏恐厨房手脚慢,又拿了几盒点心让叶子衿填填肚子。
叶子衿却只是吃了小半块,便推开了,她素来不喜欢甜食。知道紫苑端着饭食进来,才眼中一亮。芳香四溢间,紫苏早早就将炕桌摆了上去,又在叶子衿面前的被子上铺上了一层布,才将饭菜端了上去。
第一道菜是酱白菜炒冬笋,身为土生土长的燕京人,没有不吃酱白菜的,叶子衿也极喜欢那酸酸的口味,见着心中欢喜,笑道:“也算得还知道我的口味。”见她高兴,紫苏也抿着嘴笑,又揭开第二道菜,却是芙蓉干贝,第三道就是瓦块鱼。
叶子衿不会挑刺,见了鱼,就觉得头疼。不过用来配鱼的那些小菜却是喜欢的,这顿饭她竟然吃完了整整一大碗饭,最后还喝了小半碗燕窝。接过茶盅,漱了漱口,叶子衿摩挲着肚皮,眯着眼,靠在大迎枕上,显得十分惬意。
北风呼啸而过,咯吱咯吱的窗棂下,明亮的宫灯照的屋子里犹如白昼一般。
空荡荡的屋子里,拉出两道长长的黑影。
“明儿个,就是我娘的祭日了。”楚夕暮的脸色,在宫灯下,显得有些苍白。宋宁默瞥了他一眼,“你打算如何?”“自然是要亲自拜祭的。”楚夕暮眼里泛起了苍凉之意,“我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也不曾回来过,这次说什么也要亲自去上一炷香。”
“我和你一起去。”宋宁默淡淡瞅着他,“论理我也该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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