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慧继续说道:“后来林浩拉着赵文婧去田峰宿舍,就是为了让大家知道,他因为这个女人打架斗殴,这样的话,整件事就跟你没有关系,没有人追究你周末留校,更不会落人口实,说你跟高年级男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再后来我也不得而知,只是听赵雷说的。林浩怒气冲冲找到田峰,用跟胳膊一样粗的棒子打了他。谁都知道林浩是谁的儿子,所以当天在场的人,包括田峰的朋友,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帮他。”
高慧停下来,望着我。“因为事情太大,林浩被带进警察局,他爸爸去领的他。不让我们跟你说实话也是他的要求,所以你问我的时候,我只能编一个漏洞百出的理由,我以为你会怀疑,没想到你信了。”
“他……我……怎么会这样?”我语无伦次。
“你被田峰打,林浩很自责,我也有责任,只是没想到,后来他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我心里五味杂陈,惊叹、感动,又为林浩哥不值,他没有必要为我承受那么多。
高慧笑了笑说:“其实我挺羡慕你,身边有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好到不顾自己。如果我不说,林浩永远不会说。现在我们毕业了,那件事也时过境迁,不会有人再提,所以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我默然点头,对高慧说:“谢谢你。”
这时,林浩哥和赵雷见我们半天没跟上,回来找我们。
“快点。”赵雷喊道。
“来啦!”高慧说。
她对我说声快走,我们就一起向他们跑去。
“你们聊什么,这么认真?”赵雷问。
“要你管,女生之间的秘密。”高慧说。
说完就拉着我往前走,把等待的他们甩到后边。
站在白峰山顶,周围的丘陵就变成一个个鼻子大的小土包了。比丘陵更远的地方,是比白峰山更高、更连绵不绝的青山。林浩哥说得对,山的外面还是山,更大的山。
我指着北到天际的那座山对林浩哥说:“翻过那里,离东州大学更近了。”
他说:“翻过去是长江。”
“真希望有一道像彩虹那样的长桥卧在天空,不用翻山越岭,去任何地方都畅通无阻。”我说。
“如果那样,那座桥最好由我来设计。”林浩哥说。
“对哦,林浩哥。”我恍然大悟:“你学建筑,将来肯定是全国,不对,全世界最优秀的建筑设计师。”
他甩甩头,自嘲道:“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想想就开心,说不定实现了呢。”我说。
白峰山有一个高空栈道,在两座山之间的峡谷地带,搭建一座悬在空中的浮桥,木板与木板之间是一个步子的跨度,除了头顶那根牵引着腰间的生命绳,没有其它多余的扶栏。我站在崖边就开始目眩打颤,更别说走上长长的栈道了。
赵雷说我是懦夫,只要不让我走过去,甘愿被他嘲笑。
他和高慧一前一后上去,刚踏上板,高慧就开始尖叫,直呼“不行,太高啦!”她每喊两声,前进两步,慢慢向对面挪动。走到中央,她停在那里不动了,只听见“啊,啊”的叫声,那叫声,仿佛午夜惊魂,叫得我心里发毛。我吓得双腿发软,坐到离栈道更远的后面,生怕一阵风就能将我吹到山谷。
赵雷和她踩到同一块板上,他们一只手抓住头顶的绳子,一只手相互搂住对方,爱情给她动力和勇气,他们像跳探戈那样,一步一步走到对面,她向我挥手,我听不见,但我猜得出来,她在叫我过去。
“真的不敢?”林浩哥问我。
我双手抱头,把自己埋起来,说:“死也不敢。”
他不强求,说:“好吧。我走一趟回来,从这边下山。”
我见他走在空中,迈着大步,如履平地,快速向对面移动。四个人,我自己孤零零留在山这头。隐隐约约听见赵雷喊“胆小鬼!”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心一横,反正有保护措施,无非克服心里的恐惧而已。我竟然决定接受挑战。
我七上八下地站在入口处,眼睛一闭,山风吹得我清清醒醒,不敢看脚下,凭着感觉迈出第一步,那个恐慌,真是难以言表,心脏都跳到嘴里了。我像高慧那样,啊一声,迈一步,啊一声,迈一步。当我走出十来步,啊也没用,因为一看脚下的万丈深渊,我的身体连同精神都瘫软了。
“妈妈呀!”我惊恐地叫。
我决定回去,懦夫也好,胆小鬼也罢,总比在高空吓尿强吧。
返回,意味着在顺流而下的水里改变方向,这可不容易办到,因为要转身。我在窄窄的,只有脚掌宽的踏板上根本转不过去。
于是我像一根卡在喉咙的刺,停在那里,进退两难。
到达对面的林浩哥看我停在这里,退缩不前,只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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