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夫幽幽的回答道的。
上船的老人的年龄比预想中的要大得多。
胡须花白凌乱,皮肤上满是风吹日晒和争斗留下的伤痕。
一身行头被刚刚的大雨完全打湿,看上去格外的狼狈。
正在老人在船上迎着河上的河风瑟瑟发抖时,一壶烈酒,一件斗笠递到了老人面前。
那老人抬头欲要道谢。
朱厚熜摇了摇头示意不必。
“老伯今年多大了!”
老汉往喉咙里灌了一口烈酒,一股热气上涌,方才感觉冻得僵硬的身体好了些。
“老夫是永乐二十二年生人,算算日子,今年已经九十七了!”
他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让气血流通起来。
又抱拳向朱厚熜道谢。
“多谢这位小哥的烈酒,让老汉我又捡回一条命!”
“古人云人活一百可为人瑞,老丈不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为何要来此处呢?”
一旁仇鸾问道,那老汉听到这话苦笑一声,看了看仇鸾白净的面容,衣着精致,想必又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豪门少爷,回答道。
“我祖上随太祖北伐,举家随军定居北方,编入军籍,自永乐以后,朝廷征伐无算,兵事永无止境,老夫原本有三个儿子,老大在宣德年间被征发从军,死在了安南。老二成化入伍,死在了建州,老三在弘治时服了徭役,随军征讨西南,自此之后音讯全无——”
宣德明军在安南的大败,永乐时期打下的疆土被一朝丧尽,是明廷心中永远的痛。
成化犁庭,加之讨伐蒙古,西南苗乱……成化弘治也同样是兵荒马乱。
“老大留下的两个小孙在成化年间战死在了麓川,老二的独子又在浙江剿倭时殒命,尸骨无存……只有老三留下的两个小孙刑讯,挤在祖上卫所分配的一间破屋中和老汉我相依为命。”
“而连番大战,朝廷四方战事仍未停歇,北有鞑靼,南有倭寇,西有西南土司乱党,东有女真人侵犯边境,朝廷征兵之令愈发严苛,为了让我两个小孙不被征走,老夫也只能随军继续出征,最近这十几年来,弘治平苗乱,正德初年征西北,中旬讨河南,后来又是鞑靼入寇,宁王造反,白莲教在福建作乱……老身随军四处奔波,哪里能有空闲享受着这位公子所谓的天伦之乐呢?”
听着老汉讲着自己的经历,朱厚熜几人皆是沉默。
最受战争摧残的永远还是普通人。
气氛突然沉寂了下来。
此时,那名撑船,自从老人登船之后一直沉默的船夫见气氛消沉,却突然开口。
“河中水急!小舟行船缓慢!不如让我给诸位讲个故事,以作消遣!”
河上的大雾不知何时愈发的浓厚了。
耳旁原本远处渡河旅客的说话声也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寂静。
王猛下意识的握在了刀柄上。
仇鸾也意识到了不对。
透过雾气,仇鸾突然发现船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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