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冲挑翻了面前的几个敌人,跟陆涛背靠背站在一起,城头已经陷入了混战,弓弩手和长枪兵已然失去了有效的指挥,就连角落里休息的伤兵也全部站起来投入战斗,谁都知道,后退就是必死的结局。
双方将士在城头厮杀,不时有人从城头落下。一个安南军奇长连续格杀数人,数名和他对阵的长枪兵都被劈断了枪杆,他狞笑着走向众人。一个个子矮小的长枪兵扔下手中武器,大吼一声,冲上去拦腰抱住了奇长,把他拼命的往垛口边顶,奇长怒吼着用刀柄不断砸向长枪兵的后背,砸得他口喷鲜血,可他的脚步并未停下。
一声长长的惨叫发出,长枪兵顶着奇长双双从城头摔下,两人一起摔死在地上。
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屡见不鲜,可即便是所有兴华军的士兵都能跟安南人一换一,对方的人数也占了巨大优势。
城上的守军越来越少,景冲惨笑一声道:“老陆,他娘的,壮志未捷身先死,恐怕咱俩今天要撂在这里了,安南人是下了血本,把精锐都调上来了。”
陆涛咬紧牙关道:“妈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死不要紧,临死前咱要多拉几个垫背的,只是任务完不成,就算死了,我们也没脸去见将军啊。”
“那就是敌将,杀了他们,黄金就是我们的了。”一个安南军官大叫着,指挥部下朝着两人围拢过来,仿佛他们就是自己打开金库大门的钥匙。听见黄金二字,安南士兵也是士气大振,一个个怪叫着扑了上来。
“必胜!必胜!必胜!”
千钧一发之际,震天的呼喊从城外传来,这熟悉的声音让陆涛和景冲等人瞬间愣住,这个声音是?
砰砰砰,密集的火铳声响起,夹杂着城外安南人的惨叫和惊恐的喊声,城头的战斗都停止了,攻上城墙的安南军纷纷回头张望,想要看看城下怎么了。
透过人群的缝隙,景冲和陆涛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安南军大阵的侧翼,出现了无数熟悉的身影,排铳不断施放,白烟和火光不断闪现。
轰隆轰隆,战马马蹄敲打地面的声音发出,大地都在颤动。无数骑兵从密林中冲杀出来,呈锋矢阵,直接凿穿了敌军军阵,如同劈波斩浪的舰队一般,将安南军队拦腰截断,一分为二。
“援兵到了!”
“援兵到了!我们的援兵来了!”城头上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高衡在吃掉安东尼奥所部之后,命令出击的兵马急行军,仅用一天时间就从禄平战场赶到了上文州附近,在敌军攻城的档口,突然从密林中杀出,就是要在敌军最没有准备的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
轰轰轰,隐藏在密林中的轻型火炮开始发威,虽然是轻型火炮,可是抵近射击的威力也是不小,安南人的阵型密集,一颗炮弹往往会造成十几人,几十人的伤亡。
“没良心炮,开炮!”轰隆轰隆,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没良心炮将炸药包直接发射到安南军的军阵之中,巨大的爆炸将方圆几十步内的安南士兵全部抛上天空。一时间残肢断臂乱飞,血雾一阵阵从天空落下。
最被动的是,兴华军一上来就跟安南军搅在了一起,让安南炮兵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火炮只能干瞪眼,倒不是没人想过同归于尽的打法,可很明显,对方的人数少于自己,一发炮弹打过去,打死的自己人比敌人还要多。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阵后的郑祚疯狂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敌军还有这么多军队,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根据战前他们掌握的情报,高衡手下连一万人都不到,他们又要去抵挡荷兰人,又要抵挡自己,按理说不可能还有这么多骑兵和火铳兵出现,高衡目前掌握的人口和生产力也不能满足他大肆扩军的需求,可这些敌人实实在在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这怎么解释。
难道说?不,这不可能。
郑祚想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可能,尽管他的心里十万个不相信,但恐怕事实就是如此,难道荷兰人失败了?即便是荷兰人失败,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击败吧。东印度公司不是号称海洋霸主吗?他们手下的佣兵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武装力量吗?怎么会这么不禁打?
郑祚已经没有时间来考虑问题的答案了,显然,高衡也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城下的兴华军发起强大攻势,城头的守军士气如虹,在陆涛和景冲的指挥下瞬间转换形式投入反攻。
大批的敌军从城头被守军挑飞,他们忙不迭地从云梯上退下,可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倒退下城的速度比攻城要慢了很多,大量的安南人在绝望中被杀死,连跪地求饶都没用,杀红了眼的兴华军将士根本不接受他们的投降,他们要为战死的战友报仇。
“将军,快走!”数十名卫士拉着郑祚战马的缰绳,劝他立即鸣金撤退。可郑祚明白,这个时候鸣金意味着什么,一旦敌军追杀,大军自相践踏,会全军覆没。朝廷还能经受这样的损失吗?自己还能经受这样的失败吗?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郑祚仰天发出绝望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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