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就这么勾肩搭背地一起走了,我坐在桌边上,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怀揣秘密的滋味太艰难了,如果我有选择的权利,我宁愿一辈子都做一个被隐瞒的人。
5
烧烤炉里的炭火渐渐熄灭变凉,元宝最先撑不住了,抱着留白,头一点一点,肖说:“我抱他进去睡觉。”
我站起来:“我来帮忙收拾东西。”
留白阻止我:“不用,会有人收的。”
曼曼看着她先生:“孩子都困了,我们也回去吧,周。”
周看我一眼,我立刻说:“我自己回学校就好。”
曼曼拉住我:“那怎么行?你是我们带来的,当然是我们送你回去。”
但是我们走到门口,就有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我看到严子非。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坐出租车,他是什么都没有带的,手里只拿着个简单的黑色袋子,就连小施都不在他身边。
不要说我,就连肖和周两家人都吃惊了。
肖第一个走上去:“你干什么?泄露国家机密逃回来的啊?先说请楚我不收留你啊,要躲躲周家去。”
严子非笑:“不是赶着来你家的烧烤派对吗?不过看上去己经结束了。”
几个小孩子此起彼伏地叫严叔叔,元宝甚至抱住了他的大腿。
严子非放下旅行袋,一把将元宝抱起来,然后腾出一只手伸向我:“常欢,来。”
我做梦一样走上去,一直到握住他的手才有真实感。
曼曼把脸转向周,一脸羡慕地说:“常欢好幸福。”
周似笑非笑地道:“所以我也要环球飞行一个月只在上海落地五天给你这样的惊喜吗?”
曼曼顿时低头忏悔,所有人都笑了,留白过来把元宝从严子非手里接过去:“对不起啊,炭火都凉了,你吃饭了吗?要不进去吃一点儿夜宵?”
严子非还没说话,肖就出声了:“留白啊,刚才蝗虫过境,冰箱底都掏空了,哪还有东西吃?大家各自散了吧。严你下次请早啊,需要车吗?要吃的没有了,车子随便挑。”
严子非笑着点头,留白就不说话了,只看着我微笑。周和曼曼告别之后带着小龙小凤上了车,曼曼仍旧坐驾驶座.开出老远还伸出手来对我们挥了挥。留白带着两个孩子进屋去了,肖开了一辆车出来交给严子非,告别时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我不懂他的笑容,但严子非的到来令我魂不守舍,我甚至不能确定目己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清,哪还有能力去猜别人笑容中的意味。
车子在路上平稳前行,我问他:“你才下飞机吗?”
严子非说是,他英挺的眉骨与鼻梁在路灯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显得那样动人。
我觉得他瘦了许多.这发现让我心疼。
“我以为你还要在国外待几天。”
“提早回来了。”
“坐出租车?”
他笑了:“我是提早回来的,就不麻烦别人了。”
我有一会儿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问:“你吃过饭了吗?要不要我陪你再吃点儿东西?”
他在红灯前停下,转过头看着我,脸上是一个温柔的表情。
他说:“好的。”
红色的数字仍在跳动着倒数,他不再说话,几秒之后,伸出右手,握住了我的左手。
这突如其来的一握让我的肩膀突然就垮了下来,连一个好好的坐姿都无法维持。
我突然就觉得象了,筋疲力尽,想好好休息一下,仿佛一个独自在荒漠里跋涉了很久的迷途者,终于看到了绿洲。
红色的数字仍在跳动,夜里的十字路口仍旧热闹,无数车辆在我们面前川流而过、无头无尾,仿佛永无止境。但我知道,这一切都会在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刹那戛然而止,如同我已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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