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喝酒的时候天还没黑呢,这会儿?都到一更了。想着出门前没跟婆娘说一声,于是王五跟刘婆子讨了一杯解酒茶后,就带着满身酒气?,歪歪倒倒地?朝家里走去了。
吹面的秋风没把他吹醒,反倒把他吹得越来越晕。
这茴香酒确实不同于其?他酒,越喝,心里越发飘飘然?,脚下也越轻。王五显然?是醉糊涂了,连眼?睛都醉得睁不开?了,所以走到拐角的时候愣是停了半天,最后还是凭着记忆往家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挪着。
“醉了,醉了好啊,什?么都不用想,倒头?,倒头?就睡啊。”
冷风吹得王五缩起了手,王五踉跄地?找到了方向,念念有词地?转进了拐角,转跨进了一片浓稠暗色中。
奇了怪了,今天这路上安静得像见鬼一样。平常就算到一更,也能?听见村户里的倒水声,再不济还有犬吠声。
怎么独独今天安静得,连风声都没有呢?
风声似乎被村舍挡了个严严实实,王五却觉得心中越来越不对。实在是太黑,也太安静了,连油灯的光都很远,一切都让他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难道是村里这么多年那白费劲的祭神?礼当真?召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
嗤笑?了一声,王五装作不在意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随即加快了脚步,嘴里咒骂着往家里赶去。
可他走的越是快,越是觉得连身后的草木影都成了追赶他脚步的诡影,“沙沙沙沙”地?离他越来越近,近到仿佛只要他一转头?,就能?看见一道死?死?盯在他身上的眼?神?。
背后瞬间冒出冷汗来,王五这酒也醒了一半。不敢再在路上耽误了,王五大口喘着气?,拔腿就跑了起来。眼?前还有一家亮着油灯,虽然?不是他家,但只要有灯就行,有灯,脏东西就不敢再跟着自己了。
眼?前的灯光成了王五的希望,甚至叫他把身后那些窸窣声都忘到了脑后。一步,两步,他离那灯光越来越近,嘴上也咧开?了一个扭曲的笑?来。
只差几步了,他心中越发激动了起来。等着,我只要走近了去敲门,吓不死?你们这些腌臜东西!
可是突然?间,前头?的灯彻底熄灭了,王五眼?前又恢复了一片分不清东西的黑暗。
就在他害怕到了紧紧闭上眼?的那一刻,耳边却传来了一阵风声,从他前胸一直吹到后背,然?后,就是一阵空蒙而细碎的铃声。
像是要引他去看一样,铃声的方位并没有变,就一直在他面前,在方才的灯光熄灭的地?方。
颤巍巍地?抬头?看了过去,王五惊恐地?发现在五步开?外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挡路的人。
心中的惊惧已经到了极点,王五低头?蹲了下去,在刺耳的铃铛声中抱头?呵斥道:“滚,赶紧给我滚!”
可他喊了半天,那铃声却没有停下,甚至他还在余光中看见了人形的影子。终于,王五彻底崩溃了,也顾不得什?么会被鬼遮眼?的说法?了,王五抬起头?来,怒声喝到;“叫你滚啊听到”
可是等他看清楚这人的身形后,最后的“没”字却莫名其?妙地?停在了嘴边。
五步开?外并没有面容狰狞的鬼,有的,只是一个少年模样的男子,身材矮小,头?上和他一样扎着白色的头?巾。连那五官和肤色都像极了一个他在清醒时绝对不会看见的人。
不敢置信地?揉了一把眼?睛,王五张大了嘴慌张地?朝前走了一步。
不会,他绝不会看错。
那是,那是他十二年前惨死?,如今好好葬在祖坟中的的儿?子!
这是鬼么,王五不禁颤抖着自问起来。可是,如果说这是鬼,为何脚下又有影子呢?但如果说这是人,那就更说不通了,因为当年儿?子断了气?后,是自己亲手埋的土啊。
难道是……鬼差不忍见他香火断绝,特地?在夜里把人放回来见一见他们夫妻么?
这么想着,王五踉跄地?朝前走了几步,想要去拉眼?前面无表情的人。边走,他边颤声问道:“顺子,你,你怎么在这儿?呢?”
而就在他快走到面前时,那一直站定的人却突然?动了动,漏出了一声隐隐的铃铛声。随后,在王五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他转过了身,一言不发地?朝村外的方向走去。那脚步之?坚决,任他怎么喊都不停。
见状,王五也没有余力去分辨眼?前是人是鬼了,他拍了拍自己一片浆糊的脑袋,就拔腿追了上去。
身材稍矮的人在前面快步走,王五在后面费力跟。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过了村舍,走过了写着村名的牌楼,一直走到连影子都消失在了村外。
……
昨晚吃了一顿饱饭,又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好觉,所以玉小茶早早醒了过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玉小茶背着伞伸了个懒腰,推门走到院中,准备在这晨风中活动活动最近几日有些懒散的四肢。刚吸了一口气?,却听院门外的河边,传来一声瘆人至极的大叫声!
这一声和当时船客的惊叫声有异曲同工之?妙,直把玉小茶吓得三魂去了两魄,抖得如风中鹌鹑。
其?他几人同样也听到了这一声。林恣慕,言大夫,和苏临镜同时打开?了房门,秋,易二人更是从练剑的后院直接跑到了玉小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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