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跟秦瑶就坐在他对面,两个人的大拇指搭在一起,陈淮张嘴哈了一口气。
秦瑶问他:“他住你楼上的时候,你知道他得病的事吗!”
“知道。”陈淮说,“孙老头死的前一天晚上,我去找过他,跟他说我打算明天就离开,在我走之前把那一千块钱留给他,他不要,所以我才放在那花盆底下的。”
虽然那时候孙福生因为老年痴呆,不好说听懂了陈淮说的几句话,但是会执拗地拽着他的手,说他还这么年轻,还有大把的大好时光,怎么就那么想死。
陈淮说,活不下去的原因可以有很多种,但让人活下去的原因却只有一种,叫“爱与被爱”,失去这一点以后,就没有路可以选了。
孙福生当时神经质地重复着他的话,还认同起来:“没有爱的人,也没有人爱,确实很苦啊……确实很苦啊。”
而时至今日,陈淮坐在孙福生对面的长凳上,看着他呆呆地捏着那几页纸,心想,孙老头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情况。
妻子,儿子,女儿,甚至孙子。
有谁爱孙福生。
起了这个名字,也没享到福,倒是被吃空得连渣都不剩,病成这样,却也没钱治病了。
除了那天晚上跟孙子说了几句,孙福生后来再也没提过,只坐在凳子上,捉起家里的座机给果果打了电话,说她什么时候能把小曜接走,说小曜不喜欢他,在他这里待不下去。
这话叫小曜听着了,他很生气,爬上孙福生的腿要挂他的电话,孙福生叫他别捣乱,小曜大喊:“姥爷撒谎姥爷撒谎!姥爷不守信用!”
“我怎么撒谎了!”
“我没有说待不下去,为什么要把我送回妈妈家你说你要是得病了就留我下来照顾你的,姥爷大骗子!”
这话被果果听去,她问孙福生是不是真生病了,孙福生知道瞒不住的,只得先挂了电话,说晚上等小曜睡了再打给她。
果果说她要跟国平结婚了,到时候拿一笔钱给他,先去治疗,孙福生拒绝了,但果果很坚持,他又怯怯地问:“那个……国立,他能行吗!”
果果沉默很久,声音哑下去:“他是小曜的爸爸,而且,爸,我这样的人……没得挑了,我也不想继续做下去了,我想有自己的家,过自己的日子。”
她口中的“日子”是什么形状是什么颜色是什么样子
值得盼望吗孙福生不知道。
他哀叹,说要是果果不生孩子,一个人过不行吗
“别说这种话。”果果说,“我很喜欢这个孩子,小曜很好,生下他,我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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