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像「崔小般」那样受不得拘束的小娘子,东宫之中狭窄憋闷的内廷又哪里比得上外面无拘无束的天高地阔。
更何况,曾经摆在他面前的金镶玉裹、繁花似锦的一片坦途,眼下皆已成了步步深不见底的深涧沟壑。
李暻要行的前路,危机重重,生死难料。
这是自己的在劫难逃,何必非要将她也牵进来。
「这样也好……」
「如此更好……」
景隆十六年此后的两年间,数不清多少次与这番话类似的自我劝慰,终于将他慢慢麻痹。
以至于李暻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将崔稚晚安放在往日的时光里。
甚至,当文德皇后临去前,为他留下了一纸求娶崔家娘子的婚书时,太子殿下也不曾想过,要将她的余生拘在深宫里。
直到景隆十八年,她从马车中掀帘而出,被风吹起的帷帽下,笑得暖意盎然。
李暻一见,方才知道,
「不好,十分……不好。」
人的贪欲,从来极难止于脚下方寸之地。
他心知肚明,广阔的天空才适合渴望自由的鸟儿。
可是,从圣人的步步紧逼之下淌出一条生路后,太子殿下便「自私无比」的再也不肯将他的太子妃让给任何人。
第53章圩叁
景隆二十一年,新秋。
难熬的夜,已悄然行至三更。
李暻将从噩梦中惊醒后啜泣不止的崔稚晚揽入怀中,任由她的泪水将前襟染透。
文德皇后自幼便教导他,身处高位,太子的每一个决定,牵扯到的人和事,皆不可计数。
许多时候,他所思是一件事,至上而下执行之时,就会变成另一件。
也正因此,他从来被要求,凡事多思多虑,每行一步,定要竭力推算全局,再将所有可能的后事存于脑中,以备不时之需。
可即便如此,尚不能保证事事从心。
而这些过往的教训,亦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太子殿下,他是个绝不能存着任何「走一步看一步」的敷衍想法的人。
五年前,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曾经一心想要留住的崔稚晚,最终还是消失在了长安。
可李暻却没有苛责过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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