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二十一年,七月六日,西市酒肆内。
“听说了没?昨夜又死了一个人!”一个着赭绿袍衫的青年郎君脚步匆匆的走到靠窗的位置,还未来得及坐下,便开口说道。
话一出口,当即引来了一片视线。
与他相约在此的另一白衫郎君轻咳了一下,而后扫视一圈,见旁人都讪讪的收回了视线,才压低声音问道:“真的假的?”
青年郎君一入座便灌下了一整杯井水里沁过的蔗浆,而后擦擦嘴,脸上颇有几分得意的说:“我表舅好友的连襟乃是万年县的捕盗小吏,他那里传出的消息,还能有假?”
不像同伴那般谨慎,他的眼角分明瞥见左右许多人皆屏息竖耳,等着听后续,却浑不在意,甚至反而因为众人的瞩目更加来劲。
他清了清嗓子,不自觉的将坐姿调正,才继续说到:“这次死人的地方可了不得,乃是靖恭坊的马场内。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不待同伴回答,绿服郎君颇有些夸张的继续道:“那可是皇子皇女、达官显贵们打马球的地方,地都是用油浇过的,马从上面跑过,半点尘土不起。”
见好友为了显摆自己那些道听途说的「见识」,将话题带偏,白衫同伴连忙打断:“这么了不起的地方,就没个士兵看守吗?”
“当然有,所以才说这凶手胆大妄为。而且,这次的死状更加可怕。”绿服郎君想起此前路过新昌坊的听闻,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37章卅柒
绿袍郎君虽确实与万年县的某个小吏有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联系,可这毕竟是闹得长安城人心惶惶的凶案,衙门里的人想将消息捂住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朝外传。
所以,此刻他说的话,其实都是他早起去青龙寺送货后,到处搜集来的小道消息。
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却表现出理直气壮,像是自己亲眼见到一般:
“死的那人被凭空悬掉在马球场正中的球架上,血顺着身体留下,将脚下的地都浸透了,染得是一片赤红。今日清早,被人发现时,他全部的血液流得一滴不剩,浑身干瘪,只剩下皮包骨头。
“偏偏却还有一处鼓鼓囊囊,你猜是哪里?”
白衫郎君被吊起兴趣,随声附和道:“是哪里?”
“肚子!”绿袍郎君一字一顿,加重了声音,强调道:“像是身怀六甲一般。”
“这次死的人竟还是个有孕的女子,”白衫郎君脸上先是诧异,而后转为忿忿,他摇着头道:“这凶手实在猪狗不如。竟连杀了三个小娘子,真是没胆的畜生。”
“不。”绿袍郎君的因急于否认,声音又拔高了不少,而后脸上流露出神秘之色:“这便是此案最为古怪的地方,因为昨夜死的人,明明是个男子。”
“男人?那他肚子里怎么会有孩子?”白衫郎君听到这里,忽然意识到好友多半又在添油加醋的信口胡诌,不由皱着眉头驳斥:“道听途说,简直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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