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一直没能够入睡,起先他以为是村子里的狗叫声闹的,他把头蒙进了被子里,却还是睡不着。他干脆坐了起来,点上支烟。
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
舒逸望着那飘散的烟雾出神。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情,惊得他从床上坐了起来。镇南方告诉过自己,他拷贝了那段视频放进了崔莹的存储卡上,这本身并没有错,可自己却忽略了一旦对方看到这段视频的后果。舒逸走到电话旁边,手还没触到电话,电话铃就响了,他忙拿起了听筒:“喂,我是舒逸!”
电话里传来了姜绪云的声音,很苍老,也很无力:“舒处,姜颜要见你!”舒逸忙问道:“现在吗?”姜绪云说道:“是的,你能赶回来吗?她可能,可能撑不了多久了。”舒逸说道:“你别着急,我马上出发,一会路上有信号了我再和你通话,等着我。”
舒逸很快就穿好了衣服,他敲开隔壁叶清寒的门,谢意和西门也被吵醒了。舒逸没有时间向他们解释,只是轻轻说道:“清寒,起来,跟我去趟县里,你们到时候帮我向沐姑娘说一声。对了,我还是叫上老曾,你们赶紧穿衣服。”
五分钟后,舒逸、叶清寒、曾国庆就上了车,赶着夜路向县城开去。过了水坝,手机有信号了,舒逸给姜绪云打了过去,电话铃响了半天,却没有人接。曾国庆一边开车一边问道:“舒处,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舒逸摇了摇头:“不知道,因为赶时间,我没细问,好像是姜颜出事了。”
曾国庆叹了口气:“唉,这才几天的功夫,姜颜就出了两次事了,姜局的打击可大了。”舒逸也跟着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听到他的声音仿佛又苍老了许多。”叶清寒对姜颜的事情知道得不多,大多都是从舒逸那听来的,所以他没有发言,一直沉默着。
舒逸一遍遍地拨打姜绪云的电话,终于有人接了:“喂,哪位?”是个女人的声音,舒逸先是一楞,接着便反应过来这是杨洁的声音,他问道:“杨总吗?请问姜局在么?”杨洁说道:“舒处啊?姜伯伯去验血去了,姜颜失血过多,必须马上输血,可是她的血型比较稀少,是HR阴性血,医生说这种血型很难找。”
舒逸说道:“姜局的爱人呢?”杨洁说道:“他们一起去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在陪着姜颜的吗?她怎么会出事了?”舒逸一下子问了三个问题。杨洁说道:“姜颜跳楼了,我们大家都睡着了,谁知道她会爬到顶楼去?”舒逸说道:“你是说她趁你们睡着以后,偷偷溜出门,上天台跳楼自杀?”杨洁说道:“是的,小区的保安亲眼看到的。”
舒逸问道:“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杨洁说道:“大概是十二点十几分的样子,还好,他们家住的是警察局的老房子,只有六层楼高,不然这次她可能就真的完了。”舒逸一边听着杨洁说话,一边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他说道:“你们大概是几点钟睡的?”
杨洁说道:“十点过一点,因为罗阿姨有神经衰弱,睡眠不好,所以平时他们都睡得蛮早的。”舒逸说道:“白天就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吗?”杨洁回答道:“还真没发现,不过她这次留下了遗书的。”舒逸皱起了眉头:“遗书?”杨洁说道:“嗯,大致意思是说她和林洋相约殉情,可没想到自己却独活了下来,她觉得很对不起林洋,所以她选择了再次自杀。”
舒逸说道:“嗯,你等等,她不是已经失忆了吗?怎么可能留下这样一份遗书?”杨洁说道:“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这样吧,你来了再说吧。我先去招呼一下。对了,一会姜伯伯来了是不是让他给你打过来?”舒逸轻轻地说道:“不用了,反正我们很快也就到了。”
杨洁告诉舒逸,来了直接到县医院便挂了电话,舒逸习惯性地在口袋里摸了摸,他出门的时候竟然忘记带烟和火机了,他对曾国庆说道:“给我支烟。”曾国庆把整包烟给递了过来,他又说道:“火呢?”曾国庆斜了他一眼。舒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得急,全落在宿舍里了。”曾国庆这才把火机递给他。
舒逸点上一支,然后望向了窗外,他的眉头紧紧地锁着。
曾国庆刚想说什么,后座的叶清寒拍了下他的肩膀,冲他摇了摇头。叶清寒知道,每当这个时候舒逸一定是在思考,这个时候他也是最不希望有人打扰他的。
第二支烟抽完后,舒逸对曾国庆说道:“开快点,最好能给我节约出十五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曾国庆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叶清寒笑道:“比如从黄田村到县城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你最好能够在一个小时十分钟之内赶到。”曾国庆说道:“哦,这没问题,我已经开得很快了,比正常时间至少要早到半小时。”
舒逸点了点头:“直接去姜局的住处,我们先到现场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曾国庆这才明白,为什么舒逸会让自己争取这二十分钟的时间,他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先去了现场。
现场已经没什么人了,不过警方还是拉起了警戒线,两个警察正靠着距离警戒线不到五米停着的一辆警车旁点烟。见曾国庆从车上下来,两个警察忙上前招呼到:“曾队,你不是在黄田吗?”曾国庆点了点头:“听到姜局家里出事了,就赶回来看看,就你们两人吗?”其中一个警察回答道:“嗯,其他的人都收队了,我们等法证科的人从楼顶下来,也要走了。”
舒逸不等曾国庆和他们罗嗦,拍了拍曾国庆的肩膀:“我先上天台去看看。”曾国庆还来不及回答,舒逸已经闪身进了楼道,叶清寒也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天台上还有两个人,舒逸是见过的,县局法证科的。两人也认识舒逸,见他上来忙招呼道:“舒处!”舒逸点了点头:“有什么发现?”年长的那个叫肖何,他说道:“现场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不过根据姜颜坠楼时目击者的描述和首先发现姜颜跳楼的那个保安的证词,姜颜应该是背对着外面跳下去的,我觉得这有些蹊跷,一般人跳楼是面朝外,她却面朝里。”
舒逸走到了天台的护栏边上,往下看去:“你们确实她从哪个位置跳下去的了吗?”肖何点了点头:“这里。”他走到舒逸旁边大约一米不到的地方站住:“她应该是从这里跳下去的,估计跳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或紧张,她曾经在护栏上蹲下来过,手抓住了这个地方。”
因为是老房子,水洗石的,天台上的护栏也是砖砌的,人蹲在上面倒也很稳当。
顺着肖何电筒光指的地方看去,护栏的内侧有两个指头印,血红的,应该是姜颜用力抓住的时候划破了手指留下的。
舒逸没有说话,接过了肖何手中的电筒,他伸出半截身子,看了看护栏的外侧。
外侧有划痕,舒逸判断那是鞋子与水泥小面积摩擦造成的。舒逸叫了一声:“老肖,这个划痕你应该看过了吧?”肖何说道:“看过了,所以我才说她当时可能是因为紧张或者害怕而在上面蹲了半天,然后试着慢慢地滑下去,再松开双手,于是就仰面坠落了。”
舒逸仔细地检查了整个天台,没有任何的发现。
他对肖何说道:“谢谢你,老肖,我就先走了,再有什么发现,请及时通知我。”肖何忙说道:“好的舒处,你慢走!”舒逸和叶清寒下楼去了,年轻的法证人员问老肖:“师父,这个舒处不是安全局的人吗?怎么关心起姜颜的案子了?这大半夜的,还到这来。”肖何说道:“别多事,人家舒处和姜局的关系不一般,关心一下案子也是很正常的。”
到了单元门口,舒逸走进警戒线内,认真地察看着,一只手还不停地在地上量着。大约五分钟后,舒逸对正和曾国庆聊着案情的那俩警察说道:“那个第一个发现姜颜跳楼的保安呢?”其中一个警察说道:“哦,在保安室,也多亏他,曾经当过兵,懂得战伤救护,发现姜颜还有口气,他便先帮姜颜止血,包扎,不然姜颜早没命了。唉,也算是遇到贵人了。”
舒逸对叶清寒说道:“你留下,尽可能详细地问这个保安的口供,我想应该能够找到一点线索。”叶清寒点了点头,向保安室走去。舒逸跳上了车:“老曾,去医院!”
曾国庆说道:“好嘞!”然后与两个警察打了招呼,便发动了车子。
舒逸见到姜绪云的时候他正在安慰他的老伴,舒逸走上前去:“姜局!”姜绪云这才发现舒逸来了,他拍了拍老伴的肩膀:“罗媛,别哭了,舒处来了。”他老伴这才抬起头来,用纸巾擦了擦红肿的双眼,望向舒逸。姜绪云说道:“这就是我常常跟你提起的舒处,他也是小镇的师父。”舒逸向罗媛伸出双手:“嫂子,你别太难过了,姜颜她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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