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呢?现在他只觉得自己蠢。又蠢又穿得像个傻蛋。妈的,刚才他还神经兮兮地叫安娜贝丝带着女孩们先走,他一会儿就去恰克起司餐厅和她们会合。安娜贝丝边听他吩咐边盯着他的脸看,自己则是一脸的不解和勉强压抑的愤怒。
吉米转向蒂瓦。“好奇吧,跟大家一样。”他拍拍蒂瓦的肩膀,“不过我要走了。”他说道。下方的雪梨街上,一个警察把一大串钥匙扔给另一个警察,后者接过钥匙,跳上载运警犬的箱型车驾驶座。
“好吧,吉米。保重啦。”
“你也是。”吉米缓缓说道,目光却依然盯着街上。他看着箱型车倒车,停下来换挡,然后车轮向右一偏。那种冰冷无情的确定感再度蹿上他的心头。
你感觉得到,在你的灵魂底层。就在那里,别无他处。你的灵魂感觉得到事实真相——超出一切逻辑——而且那通常就是你最不愿意面对,最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承担得了的那种事实真相。所以你试着不去理会它,所以你去找心理医生,所以你在酒吧徘徊,所以你花那么多时间在电视前面麻痹自己——你无论如何就是想逃避,逃避你的灵魂早早便体认到的无情而丑陋的事实真相。
吉米感觉那股冰冷的确定感像一根根铁钉穿透他的鞋底,将他固定在那里——不管他有多想转头拔腿狂奔而去,多么不愿站在这里,看着那辆箱型车缓缓驶离原地。冰冷的铁钉找上了他的胸膛,一根根一排排,仿佛射出的炮弹;他想闭上眼睛,但他的眼皮也被钉住了,要他睁大眼睛,看着箱型车驶向街心。吉米看着那辆车。那辆原本被箱型车遮挡住的车。那辆被所有人包围住,用小刷子扫刷,里里外外拍照的车,有人从里头拿出一个又一个装着东西的小塑料袋,传给街上和人行道上的警察。
凯蒂的车!
不只是同款同型。不只是颜色模样相似。那是她的车。前方保险杆右侧有一个小凹痕,右前方车灯少了一块玻璃灯罩。
她的车!
“老天,吉米。吉米?吉米!看着我。你还好吗?”
吉米抬头呆呆地望着艾德·蒂瓦,浑然不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双手双膝落地,一张张浑圆的爱尔兰脸孔包围着他,低头瞅着他。
“吉米?”蒂瓦向他伸出援手,“你还好吧?”
吉米只是望着那只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蛙人,他想。在州监大沟里。
怀迪在木桥前方百码处的树林里找到了西恩。昨夜那场大雨早已把公园里头所有没被树丛遮挡的地面上的血迹和足印冲刷殆尽。
“我们派了警犬在汽车电影院的旧银幕附近搜索。你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西恩点点头,但他的对讲机突然响了。
“狄文。”
“我们这边有个家伙——”
“哪边?”
“雪梨街入口这边。”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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