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每当锦林下楼散步,她都会看到谢煜坐在窗前,对着窗外发呆,仿佛雕塑般久久一动不动,虽是看向窗外,神态间却没有一丝出门的意图。
他就像是从未离开过那个房间。
有时候他的目光会无意中与她对上,然而没过一会儿,窗帘便被拉上了,他并不喜欢别人对着自己看。
三月十二日,容希告知锦林明日就可以去新的学校,锦骁已经给她办好了转学,按照锦林的提议,学校是嘉文高中,距离九川市区三十二公里,九川和湘原之间有城际轻轨,二十分钟不到就能到站。
因为实在开学一个多月才转学,事情还略微有些麻烦,也不知道锦骁用了什么办法这么短时间就能办完。
容希说:“锦先生说你可以先回家,过完周末再去学校。”
“我明天就去学校,尽量少缺课。”
锦林当即就打包行李离开疗养院,准备回家收拾东西,明天直接搬去新学校宿舍。她在疗养院的东西很少,除了几件轮换的衣物就是课本,两个行李箱就装完了。
她提着较小的行李箱走到楼下,又朝三楼看了一眼。
谢煜依旧注视着窗外,这次发现锦林看着自己时没有回避,甚至面孔上出现了一点可以称得上是好奇的情绪。
而锦林只是迎着他的目光露出了微笑,然后就随着容希离开了疗养院。
路过市区的一处花店时,锦林叫容希停下车,她走进花店里,让店员每周末向疗养院谢煜所在的房间里匿名送一束花,每次的花束都不一样。
她预支了一年份的金额,钱不够便让容希付了。
“请填写下您的电话。”店员指了指表格的手机号栏。
锦林想起来因为受到过一段时间的侮辱短信骚扰,手机卡早就被扔掉了,她的号码应该也已经停机。
“能不能再填你的号码?”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容希。
“当然。”容希立即把自己的手机号写了上去,“以后这边有什么事我会转告给你。”
从花店出来上车后,容希才开口道:“谢家那个孩子,平时好像从来不出门,你最近和他有见过面?”
锦林回答道:“没有,只是觉得他本来可以不是那样。”
容希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锦林又问:“你知道他为什么会住进疗养院吗?”
“我只是听那些护士说过,那孩子长期被同学欺负,后来有一天用圆珠笔捅穿了欺负他的人的手掌,之后就再也不肯上学,也不愿出门。”容希说着不免有点唏嘘。
锦林沉默了,她不经又想着,若是自己能在几年前遇到谢煜,像轮回中年少时那样教他抗争,是不是就不会直到最后被逼到绝境时才用这样惨烈的方式表达愤怒。
但是不幸都已经发生了,除了给谢煜匿名定期送花,告诉他世界上还有人在意他,她已经做不了更多。
车子来到锦家别墅,因为是工作日,锦骁和顾丽琴上班,顾洋也在学校,屋里就只有保姆——简直和锦林第一次到来的场景一般。
保姆每日都要将锦林的房间粗略打扫一遍,虽然快一个月没有人住,里面还算干净,床被隔尘布罩住,锦林稍稍整理下床,便收拾起要带走的东西。
书中她只在这里住了半年,没有多余的个人物品,收拾起来很快,她甚至还有时间在天黑前洗个澡。
容希先前就通知过锦骁她今晚回来,锦家夫妇对于她的到来并不惊讶,锦骁晚饭时间很少说话,看不出心情好与坏,顾丽琴则说了许多,不是劝锦林下周再去新学校,便是询问疗养院的生活——尽管她从未去那里探望过。
顾洋没有回家吃晚饭,顾丽琴说他去同学家进行小组学习了,但锦林总觉得他更可能是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出去胡闹。
果然到了十一点,当锦林下楼喝牛奶的时候,正好遇到鬼鬼祟祟开门溜进来的顾洋,他脸上泛着红晕,隔着几米远就能闻到一股烟酒味。
锦林皱起了眉。
顾洋看到她时也怔了一下,起先表情浮出惊讶,然后便是尴尬。
“你怎么回来了?”顾洋脱口闻到,说完又觉得像是在嫌弃她不想她出现,又补充一声,“你身体好了吗?”
当初锦林去疗养院他也只以为是健康问题,至于锦林割腕自杀,更是毫不知情。
“我很好,”锦林说,“你喝酒了?”
“同学过生日就喝了一点,”顾洋踌躇地问,“你现在是要准备回学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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