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过战场的人膝盖都是不大好的,冬日常年受冷风,都要落下病根,偏太凤君有意为难他,要他多跪一会。
跪了一好会,太凤君也不曾开口,膝盖处像是被万千蚁虫啃咬一般,疼痛难忍,沈枫眠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太凤君打定了主意要凭着规矩磋磨他:“哀家入宫时,太凤君便是要哀家先跪着,立完规矩再起来,你可有不满啊?”
当年他入宫确实是如此,只不过太凤君让他跪在软垫上,既然对方是圣宴将军,想来身子底子是不错的,膝盖也是比别人结实些。
“臣侍不敢。”沈枫眠若不是上过战场拼过刀枪,估计在就疼晕过去了,膝盖的旧伤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太凤君勾了勾唇,摆弄着精致的护甲:“哀家再怎么说是你的父君,即使是有所不满,你也得给哀家跪着。”
“听闻你上战场立下赫赫战功,深得两位陛下的青睐,可男子应忙于后宅之事,你常年在外奔波,估计规矩是不大好的。”
沈枫眠咬着牙:“请父君立规矩。”
“哀家年岁大了,也不愿与你多讲,只怕你又丢了皇家的颜面,皇家的颜面可要大过于天,回去了你便好好看看男戒男则,将它抄写几遍。”太凤君慢悠悠地道。
“臣侍谨遵教诲。”沈枫眠胳膊微酸,仍高举着那盏茶。
金嬷嬷心有不忍,凤君年岁同他死去的小儿子差不多,年纪轻轻就报效西凉,入宫却受太凤君的此等对待,当真是寒心。
金嬷嬷一番踌躇,见沈枫眠豆大的汗滴落在地,狠了狠心道:“太凤君接了这茶吧,待会儿凉了没法入口了。”
太凤君染了一丝笑意:“金嬷嬷说的有理,凤君快快起来吧,赐座。”
沈枫眠起身的时候膝盖处早已僵硬,他向金嬷嬷投去感激的眼神,奈何对方不敢再看他,咬着牙仍踉跄了一步,身旁的子烛搀扶他坐下。
太凤君一脸懊恼的苦笑道:“是哀家疏忽了,方才让你跪着没觉出有多久,眼下估计都肿了吧。”
看着眼前这位父君对他“多有体恤”,沈枫眠毫不在意的笑笑:“父君言重了。”
“罢了罢了,你不怪就好,毕竟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太凤君招呼身后那个小丫鬟,“荷月,把哀家给凤君的见礼拿出来。”
那小丫鬟捧出一个绣工精细的锦盒,打开后是跟成色不错的玉簪子,触手生温,沈枫眠荣辱不惊地谢了礼,让子烛收了起来。
太凤君见他直视自己,一双眼睛泛着微微的冷光,像极了先帝曾经为他猎得的那只野鹰。
那只鹰傲气得很,从来不肯吃他给的吃食,宫内宫外还没人能把它给驯服。
先帝说,像这种野心太大,心气又高的小畜生,皇宫是圈不住它的。
他不信邪,偏要驯服它来博得先帝的青睐,那天他把野鹰放出来,想给它示个好,野鹰不领情,狠狠地叨下他手心的一块肉,后来被下令宰了。
沈枫眠到底有没有那只野鹰好驯服。
太凤君淡笑着打量他:“这玉簪是哀家花重金派人寻得的好玉,又花半年时间雕琢如此,凤君可要好生爱惜,莫要磕了碰了。”
“是。”沈枫眠应声道。
“哀家也累了,你回去自行好好学规矩吧。”太凤君下了逐客令。
看着沈枫眠越来越远的背影,太凤君脸上的笑越发的明显,他唤金嬷嬷:“你是人老了,心也善了……”
宣政殿。
许意安黑着脸下了朝,今日太凤君一党在朝堂上没少为难她,她父妃追封谥号一事估计又要多等些时日了。
她刚忙完政务,这边流苏便称有事汇报,简直是不让她喘一口气的。
“主子,您让属下查的这几年有关凤君一事,属下查完了。”流苏知道她心急此事,忙办完回宫复命。
流苏脸色凝重,她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都说君心难测,接下来陛下估计不好说了。
她在心中默默的帮这位素未谋面的凤君点了根蜡。
调查出来的一切事宜都写在了那一沓厚厚的羊皮纸上,许意安慢慢地翻看着,只有流苏看到她的脸色越来越差。
“原来宁远侯还与朕的凤君有过此等风流韵事,流苏,看来那些时日确实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许意安青着脸,一想到自己的夫郎曾与别的女子那么亲密,她就想把那狼子野心的严持盈千刀万剐。
严持盈赏花宴当众送他玉佩作为定情信物。
原来没有她介入的日子里,两人还是对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当看到宁远侯忘恩负义退婚,许意安脸色更为难看。
追他,负他,又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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