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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今日的口谕他已经送到了,也算仁至义尽。张将军不多做停留,踩着月色踏马而归。
东宫。
厚重的红铁木紧紧闭着,不留一丝缝隙,像是要将人封死在这座红木琉璃瓦的奢华瓮室中。
带着一丝决绝的温润声响从门内传出,“您请回吧。”
“牧儿,母后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个?好消息的。”
屋内没有一丝响动,她沉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扬着嘴角继续说?,“五皇子蹦跶不了两天?了,你就?姑且把你的太子之位坐踏实。”
见?还没反应,“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崔泫就?自己上赶着露出马脚,自发退出。你难道不高兴吗?”
“母后。”声音中带着一声无奈又无力?的叹息,“这次禁足是我自请的。”
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脑子消化了这句话后,略显老态的眼角纹路霎时全部堆叠在一起,颧骨即刻耸得直通云际,“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就跟你那死去的娘一样有病。好好的太子之位你不要,你是要拱手让给谁?”
“我告诉你,崔牧。只要治儿羽翼未丰,你就?永远给我在这位子上坐好了,把这位置老老实实的占着。”
“皇后娘娘,这么多年了,您终于把意图说?出来?了。我既然能辞让一次太子之位,那也就?能辞让第二次,第三次,……您可?阻不了我……”
“贱人的儿子果然处处和我做对,我当初就?不该抱养你,真是养了个?白眼狼。”皇后气得不住咒骂,崔牧也忒不识好歹,她如此用心设计,甚至还纡尊降贵的来?看他,他倒好,无一句能入她耳。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不知道两人越来?越争锋相对的相处,还能支撑这薄弱又摇摇欲坠的关系到几时?好像只需要一个?指尖轻颤,这段明?面上的母慈子孝便被彻底掀开他它的本来?面目。
狰狞又可?怖。
屋内人就?站在巨大隔扇门前,由轻纱薄窗望着珠围翠绕的名?义上的母亲,世间?最尊贵的女人,正露出最鄙薄的表情冲着一个?在她手中失控的工具大发雷霆。
他只觉得好笑,也果然这么做了,大笑出声,笑不可?仰,笑得东宫的上空似有怨鬼索命般令人震颤。笑得门外的贵妇人瞪着眼睛将怒骂声咽回了肚子。
他笑得更起劲了,笑得眼眶泛泪,笑得脑间?一片空白。好像长久过往,只有此刻的笑是发至内心直抒胸臆,不带讨好,不带算计,没有规矩,没有太子的身份。
从这天?开始,一条消息从东宫不胫而走:太子好像疯了。
这消息一出,举国哗然。
百姓们自然唏嘘不已,怎么好好的一个?人,说?疯就?疯了。可?于他们来?说?就?再也没有其他损失。这个?太子疯了,换一个?便是,下一个?也疯了,要担心也不会是他们平头?百姓,他们只需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即便是换了圣人,又与他们何?干?只要税收少些再少些,谁与他们有益,届时就?会专门文人墨客写出几首酸诗,替他们拍上马屁。
非要说?损失,可?能只有皇后有那么一二。这不争气的小贱种居然叛逆到即便装疯也要逃离,如今他这般剑走偏锋,居然让他捡了个?便宜,如他所愿了。
圣上闻言太子疯魔,居然特地赶来?企图用皇室温情唤醒一个?装睡的人,自然无疾而终。于是下令送前太子,也就?是现在的齐王去千里之外的缘清寺,清修静养。
最惶恐的莫过于朝臣,不过仅仅一日,朝中明?暗势力?大洗牌。太子之位空悬,而有一争之力?的五皇子——敬王,却爆出丑闻。使得一部分摇摆不定的见?风使舵的人开始暗中隐匿,慢慢观察新的太子人选。
苏达回家的第一件事是连衣裙也不层换,就?去床榻上滚了一遭,真是金窝银窝,哪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嗅嗅衾被上的味道,都?如此香喷易入眠。苏达自从苏时清读书以来?,便改了床榻的位置,不论?是架子床还是罗汉榻都?必须正对苏时清的桌案,让她一抬眼就?能见?到对面人在做什?么。
美其名?曰监督。
可?今日的监督工明?显心不在焉,才不过区区半刻,苏达已经连续几次透过支起的窗棂往院中影壁方向看,每每望过去皆是以失望告终。
今日苏父休沐,只需上完朝会就?会回家。
踩着辰时的尾巴,城中钟鼓余音,苏父才缓缓归家。却没想到苏父比苏达还要急切,他归家的第一件事,便是直奔苏达和苏时清的房间?。
一进屋内,连璞头?都?来?不及摘,开口就?问。
“快说?说?,昨日西山行宫发生了何?事?”
苏达看一眼苏时清,有些无奈,但还是耐着性子把事情的大致经过复述了一遍。
不就?是五皇子把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小娘子带去了西山,还被所有人撞破了两人的床事。这事说?大可?以大,说?小也可?以小。苏达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谁知当即就?被阿耶一巴掌拍向脑门儿,“既然我能开口问,自然是大事了。五皇子与寡妇厮混,此时已经在整个?长安城都?传开了。还让放浪形骸、纵欲无度的居然被人在赏秋宴的撞破奸情。要知道赏秋宴上宴请的都?是些什?么人?谁还会把自己女娘嫁给这个?人?五皇子的名?声啊,怕是就?此臭不可?闻了。”
苏时清的脑袋从书后探出来?,瞧着苏父的眼睛,缓缓说?道,“最主要的不应该是,就?此以后无缘大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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