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姜佳妮正十分热烈地跟那人说着什么,兴起之处完全手舞足蹈,那男人倒不像是仔细听的样子,叼着支烟,眼神随意落着,一手反复摆弄着袖扣。
&esp;&esp;姜佳妮大约也发现了,很亲昵地用胳膊推了他一下,他这才笑起来,将烟从嘴里抽了,歪过头,带点无奈地看着她。
&esp;&esp;乔颜一下就怔住了,仿佛回到几年之前头一次见他,她在台下,他在台上,冷调的灯火之下,他冷便冷得认真,笑起来的时候却带起了懒散。
&esp;&esp;……
&esp;&esp;江流萤正招她过去,她一屁股坐到沙发里,捉着旁边的人喊段三,指指面前的乔颜:“我新戏里的小姑娘,乔安娜,长得漂亮吧。”
&esp;&esp;乔颜听到称谓,更确定是他,他应该是没认出她,眼睛在她身上只停了很短的一阵,就轻飘飘移开去,有口无心地附和:“漂亮啊。”
&esp;&esp;气氛于乔颜而言本就尴尬,偏偏旁边还有人起哄,有个打牌的男人回过头,小麦色的皮肤,五官颇为清俊,喉咙却像喇叭。
&esp;&esp;“哎,段三,这姑娘面熟啊,仔细瞅瞅是不是像那谁谁?”
&esp;&esp;哪谁谁?互打的暗语,只有段明过真正听懂了,起来往他背后狠狠拍了一掌,说:“打你的牌吧,不说话还能当你是哑巴?”
&esp;&esp;往烟灰缸按灭了烟,段明过又走回来,这才真正看了乔颜chapter02
&esp;&esp;马盼是个急性子,一分钟都不愿意多等,当晚就给乔颜打电话来问进展。
&esp;&esp;艺人二十四小时保持电话畅通是生财之道,乔颜对此习以为常,揉揉眼睛坐起来,嗓子却没开,带着一点哑:“喂?”
&esp;&esp;马盼一愣,说:“没打扰你好事吧?”
&esp;&esp;乔颜脑子拐了好几个弯才想到他在说什么,耳朵发热,脸上红起来,说:“我要是哪天变坏了,一定就是你带跑偏的,什么事?”
&esp;&esp;马盼笑呵呵的,说:“没事,就是问问你睡得好不好,吃饭睡觉是人生最大的事,我才是要问你想到哪儿去了。”
&esp;&esp;乔颜觉得这对话忒没劲了,说:“你把我吵醒了,还问我好不好?”
&esp;&esp;马盼这次被堵住,腹诽乔颜长本事了,居然会反过来呛人,还呛得如此精准!他也就不再装腔作势,放小声音:“你跟那位段先生怎么样了?”
&esp;&esp;乔颜方才头扭着没睡好,这会儿脖子里的经一抽一抽的疼。她拿手捏着,思索着过两天一定要把枕头换了,有口无心地回:“就那样。”
&esp;&esp;马盼纳闷:“就那样是哪样?我可是听说他送你回家的哟——”
&esp;&esp;乔颜打断:“你……从哪知道的?”
&esp;&esp;马盼说:“早说了我再你身上按了监视器,你干什么我都知道。”
&esp;&esp;“我上厕所你也要看?”
&esp;&esp;“……”马盼清咳:“别岔话题,赶紧言归正传,一个字一句话都不要漏。”
&esp;&esp;乔颜简直不知道要跟马盼说点什么好,这晚段明过是送她回的家,可当询问过她家地址后,他就开始了一通接着一通的电话。
&esp;&esp;内容从生意股票到人情世故,哪怕乔颜刻意开窗看夜景阑珊,还是无可避免地听到其中一两对话。
&esp;&esp;期间,她若有似无地想着这大约就是成功人士的代价。
&esp;&esp;一直到她家小区门外,段明过这才在通话收紧后将手机灌进口袋,声音再次幽幽自暗色里响起,却是对她说的:“对不起啊。”
&esp;&esp;段明过的声音甘醇清润,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好听就可以囊括的。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垂着头,虚握着拳头,拿大拇指刮了刮眉尾。
&esp;&esp;透着窗外橘色的灯,乔颜勉强看到他小半张脸,鼻柱笔直挺拔,在嘴唇上落下小片的阴影。她低声:“是我打扰了你。”
&esp;&esp;车子正从一方小门驶入,小区路窄,乔颜打算步行回家,跟段明过讲过,他却执意送她到楼下。
&esp;&esp;驶过一半,果然跟打头过来的另一辆会车,两边司机们都探头出来,相互喊话要对方挪车让道。
&esp;&esp;段明过明显不耐烦,索性下了车,绕去一边帮乔颜开门,弓着腰从车外看她,眼睛里亮亮的:“让他们慢慢协调吧,咱们下来,我送你到家再走。”
&esp;&esp;“太麻烦了吧。”
&esp;&esp;“哪儿的话。”
&esp;&esp;小区里物业不行,灯本就不亮,这晚上又坏了两盏,黑黢黢里,只有各家各户家里透出的灯,是一只只不成双的大眼睛。
&esp;&esp;石架上,尚且光秃秃的藤萝迎风招展,长长的手臂盘根错节,印在水泥地上,像一张拉坏的巨大蜘蛛网。
&esp;&esp;乔颜和段明过一前一后,保持着两拳的距离,影子踩在蜘蛛网上,时而重叠在一起,时而远远的分隔开。
&esp;&esp;一路上都没有话说,直到乔颜楼下,她要他早点回去。
&esp;&esp;段明过也确实不打算再往上送,站在她单元楼外的路牙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说:“你上去吧,我抽完这烟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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