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人命,并不分贵贱。”殷掠空心中有着失望,她能明白能理解,然真正面对,她还是对黄芪肖这个师父感到失望。
黄芪肖道:“我知道……”
“救火。”花雨田终于踏进八仙楼,他走到殷掠空身侧,对着在楼梯口僵持的番子下令。
黄芪肖震惊地看着花雨田,本来是今儿他冲去救火,花雨田怎么也不会去救火的情景,怎么一下子被倒置了?
殷掠空提步往后院走,走得头也不回,她听到了,却没看花雨田,她怕这一眼,她会本末倒置,不去急着救火,反而扑上去,同花雨田打一架!
纵明知是输,她也会扑上去!
东厂番子比黄芪肖更震惊,也无法理解,不过首领有命,他们只能执行,很快调转姿态,重将刀刃入鞘,纷纷跟在殷掠空后面赶往后院救火。
请求帮助后的掌柜跑堂厨子等人,个个看着番子竟跑到后院来帮着救火,那心情简直同做梦一样,总觉得不真实。
杀人如麻,行事不论善恶,横冲直撞只为已利,却深受永安帝信任并倚重的东厂番子,居然也会帮他们这些平民百姓?!
花雨田随之走入后院,刻意走到殷掠空身边,低声道:
“救火,只是帮你,算我还你……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也只是不想你摔了。”
殷掠空手上往水缸里提水的动作不停,连脸也没侧一下,眼更紧紧盯在水面上,她几近咬牙道:
“闭嘴!”
她宁愿摔了,摔得残了,也不愿受这折辱!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她便暴露了,所有的一切,她的计划,她的目标,接下来极有可能因此而被生生扼断!
她无法想象,她努力了这么久的结果,竟就毁在这一摔一抓上!
花雨田眉心一跳,还真闭嘴了。
没了花雨田在大堂的震慑,黄芪肖随之扑向后院,同红校尉也跟着赶紧舀水扑火。
厂卫俩大首领一走,大堂里的人头瞬间躁动起来,息息间能动上手,将八仙楼砸个稀巴烂。
“住手!”
就在要动上手之际,京衙捕头阮捕头带着捕快衙役到达八仙楼,声如狮吼的阮捕头敞开嗓子一吼,立让大堂里两两躁动起来,捋袖勒裤已想大干一场的众人顿停,齐齐看向大门处。
代表着京衙的官服立映入眼帘,将袖口捋得忒高的两队人手立刻蔫了,内心却欣喜若狂,说好等官差一到,他们便可收场。
太好了,能收队离开这个随时一脚踏进鬼门关的地方了!
然还未等他们顺利灰溜溜地窜出八仙楼,另一队官差随之到达八仙楼大门外。
阮捕头顺着大堂里聚众闹事的众人往外一瞟,瞬间端正态度,满脸嘻皮笑脸地打个招呼:
“这不是蔡副指挥使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中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正七品,怎么着也比他这个什么品也没有的捕头高上几截。
蔡副指挥是一个白面青年,脸上无甚表情,较之已步入中年的壮汉阮捕头年轻得多,也没客套的心思,他挥手让身后的兵马司官差进入八仙楼:
“马上查,哪儿走水了,灭了没,又是谁纵的火。”
兵马司官差领命,很快鱼贯而入,也很快发现走水的地方就在八仙楼后院。
蔡副指挥看向阮捕头:“我是接到举报有人在八仙楼纵火才来的,公务在身,不便交谈,还且改日。”
这话儿说得客气,也是看到阮捕头深受京衙首官崔府尹的面份上,他方有此之言,不然哪里看得到一介小小捕头。
阮捕头对此心知肚明,踩高捧低的事儿见多了,搁自个身上也是常事,他并不介意,笑着点头以示明白。
八仙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富贵酒楼,占地广,楼上楼下大堂后院皆是。
大堂里的客倌早就想往外逃,可惜先有花雨田,后有斗狠双方,再有两大官衙的人马,无一不是将他们吓得面色如土,堵得腿脚发软,想跑也跑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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