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厮抢了我的钱袋!”安有鱼也不知是跑的还是气的,双颊通红道。
“抢?”方大爷抓住这个字眼,“当面抢的?”
安有鱼重重点头:“就是这么目无王法!”
朗朗乾坤,目无法纪。
父子俩再没多言,指往少年消失的方向。
安有鱼谢过,赶紧挽起袍服下摆,一个咬牙,卯起劲又全速追赶而去。
“安太医看起来挺瘦弱,没想这般有活力。”方太医赞道,想起吕院使对安有鱼的器重,眸中含着异色:“不错,不错。”
知子莫若父,知父又何尝不是莫若子,方太医此话一落,方大爷有所悟,试着道:
“小妹……”
“嗯,可以探探安太医之意。”方太医点头。
仁安堂大街直跑到尽头,便是一个十字路口,安有鱼追到这儿,左右前地望,一时间拿不准少年跑往哪个方向,正犹疑间,一抹身着粗褐布衣的身影飞快闪入左边拐下去的一间土地庙里。
土地庙香火一般,里面只有一个庙祝,摆着案桌,上面都是签,还有签文,见安有鱼走进来,庙祝眸子猛地一亮,再是故作矜持,压低声音,很有高僧派头地问:
“公子进庙,是想求什么?”
安有鱼左顾右盼,没见着少年,听到庙祝的问话,她摇头道:
“非也,在下进庙并非要求什么,只是追赶一个偷了我钱袋的少年到此街上,那少年又跑进庙里,故在下紧追进来。”
“哦……”庙祝大约三十出头,跟方大爷的年纪差不多,但要比本为医擅养生驻颜的方大爷苍老上许多,也兴许是为生计烦恼,发鬓竟隐隐犹见白丝,他略失望道:“此间只我一人,公子要失望了。”
独失望不如众失望,他觉得有个人同他一起失望,总还不算太糟。
安有鱼果然失望,更多的是不解,她确定她没有看错,那少年确实跑进了土地庙,但庙祝却说只他一人,她本能地怀疑起庙祝在说谎:
“请问这庙里可有后门?”
“没有。”庙祝摇头。
倒是有一个狗洞,人家没问,他也不想说。
安有鱼在土地庙里走了一通,果然如庙祝所言,真的没有后门,但也不是没有收获的,她居然在庙案上找到了她的钱袋。
“大叔……”安有鱼唤道。
“免贵姓毛。”庙祝自我介绍道。
“毛大叔,这钱袋便是在下被抢的那个。”安有鱼想要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少年确实跑进庙里了。
人不见,钱袋在,大叔您说谎了。
“公子运道不错。”毛庙祝没想接茬,瞥了眼安有鱼手中那鼓鼓的钱袋,想着里面的银子应当不少,再是淡定地移开视线,他是个爱财的庙祝没错,但也是个取之有道的庙祝,不是他的,他不该有贪念。
唉,心隐隐作痛,为啥他没早发现?
小兔崽子也不提醒一声!
安有鱼顿觉毛庙祝很难缠,至少他完全没意思想同她说说那个少年,或许两人是同伙?
想到此,她将钱袋收起来,收得牢牢的,纵少年再来抢一回,有胆他就往她怀里伸,看她不跺掉他的手!
出了土地庙,安有鱼还不死心地往庙里望了两回,除了毛庙祝看似有些捶胸顿足的哀痛模样外,没什么异常,竟真的不见那少年半分身影。
张屠夫已经走了,在她尽心治疗下,还是没能救回张屠夫的性命,安有鱼觉得她该告儿一声夜十一,来到静国公府进了清宁院,方知夜十一这时辰刚下学,应还在出宫回府的路上,阿茫奉上茶水让她稍坐等等。
她没异议。
坐了会儿,取出怀里把她衣袍撑得鼓鼓的钱袋,刚捡回时没怎么注意,这会儿重拿在手上端详,她发现她的钱袋还是那个钱袋,但里面没多少碎银居然能把钱袋撑得鼓起一大块,她觉得很可疑。
解开钱袋带子,将碎银尽数倒出,哐一声,有不是碎银的东西掉了出来。
一个木雕。
约两寸余的小人木雕。
形容还挺像……她那小徒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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