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语气,跟我不要他了一样,”陈旖旎轻声笑,“我正想跟你说把他带过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心有灵犀?”怀兮也笑。
“是啊,这叫心电感应,”陈旖旎低了低头,淡淡地笑,“我也感觉的到,他想我了。”
是想你了。
怀兮依稀才想明白星熠那会儿为什么打针哭。
别的小朋友都有父母陪伴,他这几天都是她陪着。别人哭,都是父母安抚,他一哭,没人安抚不说,怀兮也不会哄孩子。
怀兮心情明朗了些,她也准备等陈旖旎来了好好道个歉,毕竟她答应好去接星熠的,结果让星熠一个人受了苦,她心里可过意不去。
“我挑个地方,我请你和你儿子吃饭。”
“不用了吧?怎么能你请我和星熠吃饭,再说了,你的卡不是被你爸冻了吗?”
“我自己也赚钱的呀,哎,管他呢,”怀兮漫不经心笑着,“一会儿订好了给你发消息,你直接过来吧,我就找附近的地方,不让你多跑。星熠这会儿睡着了,我估计,他见到你心情就好了。”
“他心情不好呀?”陈旖旎担心地问。
“嗯……有点吧,”怀兮笑笑,宽慰着她,“别多想,见到你就好了。小孩子嘛,好哄。”
“他可不好哄。”
陈旖旎轻快地哼了声,一支烟也快抽完。
她掸了掸烟灰捻灭,转身去找楼梯边垃圾桶,而后就要下楼去了,“不说了,我抓紧忙完。一会儿见。”
“好,一会儿见。”
*
夜色浓稠处,雪势依然汹汹,拥堵住视线,依稀望见不远埃菲尔铁塔的塔尖儿,与它颇具几何美感的轮廓。
站在酒店十几层,远远眺望。
雪越下越大,砌成堵铅白色的墙,塔状线条埋在雪色之中,就快要被淹没,马上看不清了。
城市头顶一片葳蕤的光,不断聚合、离散,汇成了条光河,在脚下低沉涌动。
这家酒店毗邻城市主干道,源源不断的车流相互交汇,将新覆一层的雪地碾出道道痕迹。
交绕在一起,显得乱糟糟的。
雪天,黑沉无边的夜。房间内不见一丝光。
沈京墨在窗边伫立许久,垂眸望见,一辆轮廓熟悉的车子驶入这方来。他扬手就将烟掐了。
巴黎时间晚八点。
他醒后一直站在这里,一人眺望远处,不知不觉抽了很多烟。
最后烟气散尽了,连他指尖一点寂寥的猩红色,也消失不见。
他沉淀一下思绪,走到镜子前站定。
唯有浓稠夜色,将他紧紧地抱拥住。
万物与他,都静默如迷。
依着掠过窗户的一束,从远处高楼投射到这方来的微不可见的光,他抬起手腕,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打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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