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剥开一个栗子,谢虞琛递到余小郎面前,让他先拿着吃。
余小郎哪里肯接,连忙摇着头说自己已经吃过了,让谢虞琛自己吃就行。
谢虞琛一听就知道余小郎是在哄自己。这几日有什么东西余娘子都要先给他送过来,况且这板栗的温度摸着还有些烫手,怎么可能能是余小郎吃过之后才送来的。
不由分说地把剥好的板栗仁塞到余小郎手里,谢虞琛又让他坐下来和自己一起吃。
看着余小郎拿起板栗开始剥壳,谢虞琛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也坐下来,一边吃着绵软香甜的栗子,一边和余小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我记得许多郎君像你这个年纪都去念蒙学了,你阿姊不打算送你去念书吗?”
余小郎摇头道:“我阿姊说,即使念了书也不一定能考上县学,还不如就在食肆帮着做些营生,便不打算让我去念。”
谢虞琛皱了皱眉,他倒是理解这个时代人们的想法。
权力主要集中在世家大族手里,留给普通人的只有一条极其狭窄的上升途径。这条路走得异常辛苦,希望又渺茫。所以许多人干脆歇了读书当官的途径,只平平凡凡地做个普通人。
余娘子有这样的想法谢虞琛能理解,但不管怎么说,多读点书不会是一件坏事。况且以许家食肆现在的条件,完全供得起余小郎读书,也不缺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劳动力。
……但这总归是人家自己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不好多做干涉。
思忖了一阵,谢虞琛看向余小郎,问道:“那小郎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想去读书吗?”
也许是谢虞琛的神情太过温柔,让人忍不住会放松下来,和他吐露自己的心扉。
余小郎咬着栗子壳,犹豫了片刻,向谢虞琛坦白道:“我自己有点想去读书,可读书当官……”
余小郎的声音降了下来,谢虞琛笑了笑,问:“怎么了,当官不好吗?多少人做梦都想当官呢。”
“我不知道。”余小郎有些忧愁地皱着眉头,小声道:“别人都说做官好,能光耀门楣,有数不清的金钱玉帛,还能被后人铭记。”
谢虞琛嗯了一声,又想起东山州那个又瘦又干的小老头关泰初来。
泱泱历史,万古长河,实在是太过悠远。他没打算告诉余小郎,其实人们说的也不一定对,而是笑着点了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可我总觉得这样不好。”余小郎闷声道。
“为什么觉得不好啊?”谢虞琛没有依仗自己更长的年岁或是更丰厚的阅历,去高高在上地评判什么。而是尽可能地把自己放在一个和对方平等的位置上,温声引导他继续说下去,尽情表达自己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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