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队十几名棋手,和各自的父母,提早两日坐飞机赶到严州,入住酒店报道。
庭见秋没想到,季芳宴女士也来了。她身体不好,受不了长途颠簸,十几年没有出过省,头一次坐飞机,竟然一点都没有晕机,一下飞机就喜气洋洋地赶来比赛的酒店,要给庭见秋一个惊喜。
她对满面惊讶的庭见秋说:“定段赛这么大的事,别的棋手都有父母陪着,我的女儿也要有。”
庭见秋:“老妈,你也不看看别的棋手多大年纪啊?”
季芳宴梗着脖子:“那咋了!别说你二十五了,你四十五、六十五,只要我没死,你不还是我闺女吗?”
她做了一辈子和人打交道的工作,最擅长聊天,很快就和一众棋手家长打得火热。
一开始,有家长因为季芳宴年纪大,问她是不是陪孙子来考试的,她还得费劲解释;定段赛开始之后,庭见秋以压倒性的姿态,连胜两日四局,季芳宴再也不必自我介绍了:
人人都知道,那个年纪五十好几、穿得花花绿绿、满口云春方言调子的女人,待人和气,做事热络,满面笑容如夏风滚烫,却有个凶得吓人的女儿。
在定段赛上,庭见秋还见到了一张熟面孔:辛芸。
庭见秋并不意外,她看得出辛芸心气刚硬,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从没有不成的。
她如果赢得早,会偷绕远路,去瞄辛芸的棋。只看几眼,也辨得出,辛芸较一个月前的围乙,进步飞速,棋风越发老练,仍有那股不受管制的野劲。辛芸目前三胜一负,在业余强手如云的定段赛中,是难得的高胜率。
令她也忍不住期待与辛芸再下一次棋。
第四日上午,第七轮比赛,庭见秋终于和辛芸抽签对弈。辛芸持黑,庭见秋持白。
赛前,两人都到得很早,相向而坐。庭见秋没有赛前聊天的习惯,闭着眼睛养神,听辛芸闲得没事做捣鼓棋碗中的棋子的清脆声响。
有几个和庭见秋下过棋的小女孩,路过她桌边,礼貌地和她打招呼:“阿姨好。”
庭见秋连忙:“你也好。”
辛芸看热闹:“她们叫你阿姨你也答应?”
庭见秋看辛芸和自己差不了几岁,困惑:“她们都叫你姐姐?”
“对啊。”辛芸挺直腰板,“辛大小姐。”
“……”比赛怎么还不开始。
庭见秋以她惯用的方式开局。辛芸显然研究过庭见秋的棋谱,开局七十手都走得稳健,不至于被庭见秋快而锐利的短刀划伤,直到中盘,才赶不上庭见秋攻城略地的速度,渐露颓势。
落了下风,辛芸一点也不懊恼,时而趴在桌上,下巴搁在棋盘前,瞪着眼睛想棋,时而将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扶着腮帮子无声动嘴唇计算棋路,一分钟八十个动作,看得庭见秋眼花缭乱,索性在等对方落子的时候闭上眼。
官子阶段,辛芸终于认输,庭见秋七连胜,道声承让。
辛芸依旧自豪:“我进步很大吧。”
庭见秋点点头。
光是江陵长玫,就被她撬去一半的师资。出动整个棋坛的半壁元老来给她授课,要是没进步,说明是真没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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