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张家人只欺得软的,被抓了把柄,又怕见官,倒是不敢耍赖了,一个个当天就收拾了行李,雇了车举家搬走。
楚翘也说话算话,让阮小六送十五两银子过去,权当将张家的小破屋买了下来。
而段青舟也不见了,兴许滚回宝河村去了。走就走罢,留下来还怪扎眼——楚翘是这般想的。
她心头颇不是滋味,有点开心段青舟走了,又有点恨段青舟真走掉。
楚翘是有点喜欢段青舟的,喜欢也喜欢的有限,不至于瞧不见人就犯相思病,更不至于非他不嫁。失身便失身吧,总归自个儿有房有地,活得下来!
没了斗嘴吵架,日子平静许多,楚翘做事却总提不起精神,懒洋洋的过了几日,正无聊着,阮小六急匆匆的从门外奔进来:“翘姐!翘姐!有好事啦!”
“瞧你那模样,火急火燎的,都十七八的人,再不改改,只怕日后难讨婆娘。”楚翘瘫在椅子里,腿伸得长长的,一派懒散模样:“说来听听,有何等的好事?”
阮小六抓抑脑袋,嘿嘿笑了两声:“我年纪还小,用不着讨媳妇儿。翘姐,今个儿立冬,那楚公子请你到他府上吃酒咧!”
“楚公子?”
楚翘皱眉,头有点疼,上回吃过鸿门宴,便不大愿上别人家做客了。她从椅子上直起了身,摇摇脑袋:“不去,帮我推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人蹦哒着进了屋,来人锦衣绣袍,腰系玉带,手执一把象牙折扇,面如傅粉,唇红齿白,一幅翩翩公子模样,正是楚宁。
“别介啊,妹妹,这面子你非得卖给哥哥不可!”楚宁象牙折扇晃了两晃,苦着脸:“否则哥哥要倒霉的啊!”
“这是个如何说法?”
楚翘不解,直起了身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打量着对方。
楚宁叹了两声,脑袋也摇了起来,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当然不敢说!今日做东的可另有其人,对方收拾他就跟玩儿似的。
折扇在手心拍了两拍,楚宁为难之至
,一张脸都皱了起来,他双掌合十,对楚翘拜了拜,苦道:“妹妹,权当可怜可怜哥哥,随哥哥去罢!”
“不去。”
楚翘断然拒绝,干脆利落。
“啊!妹妹,那你就忍心看我遭殃倒霉,大难临头么!”
楚小宁受挫,狐狸眼里顿时含了两泡泪水,正是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他一下子伏在楚翘膝头,带着哭腔道:“妹妹,我的亲妹妹呀!你就帮帮哥哥吧,你若不去,我岂不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妹妹啊!”
七尺男儿有泪不轻弹,在楚宁这儿显然是不当回事的,楚翘被他哭的烦恼,一挥手将人搡开:“去去去,答应你便是,闪一边去!谁是你妹妹,倒叫上瘾了!”
楚小宁被搡了个趔趄,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可听到这番话,他一抹眼泪,立马就活泼乱跳起来:“就等妹妹这句话呢!妹妹,马车在外候着,这就走吧!”
瞧着对方眼中划过一丝得意狡光,楚翘摸摸鼻子,心说自个莫不是跳进他挖的坑里了!
马车颠颠,驶到楚宁府上,已然入夜。楚翘屁股着实遭了大罪,绊着两条酸腿,恨不得给楚宁一耳刮子。
“让妹妹遭罪了,车上无饮食,想来这久,妹妹也该饿了,妹妹先去到饭厅用些茶点,我换身衣裳,去去就来。”
楚小宁抹圆了一张脸,低声下气的,俗言伸手不打笑脸人,楚翘虽不讲究,但少说也要卖他个面子,哼出一声,便算作罢。楚宁见状,连忙边上伺候着的小丫头将人领去饭厅。
楚宅虽不大,更谈不上奢华,却也打理得雅致精巧,打霜的天,檐下房前,还是一片翠绿景色。
饭厅门廊上挂着穿珠的珊瑚帘子,那小丫头将珠帘掀开,楚翘便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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