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文英俊的额头皱起。
“我?”他拍着胸脯惊叫道。
“你当然是!”丽塔叫道,“现在不是,总有一天也会是!”
小伙子闻言更显不安。
“我不想假冒虚名,先生,”他说。
“我肯定你没这个打算,沙利文先生。我肯定你没有。”
“他的意思是……”丽塔叫道。
“亲爱的,他是什么意思?”
“听着。我从没在伦敦西区演过戏。”沙利文说,“只在偏僻地方演过些小角色,不怎么样的角色。过去两年我一直在替劳瑟父子车行卖车。”他深陷的黑眼睛看向丽塔,“我不值得……”
“你当然值得,”丽塔说,“别说这种话!”
两人看起来马上就要竹筒倒豆子,坦白整件事了(或者说我这么以为),但就在此时,巴里·沙利文突然注意到下雨了。他抬头看看天空,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沙利文穿着白色运动外套和法兰绒灰色长裤,丝质围巾打了个结,尾端塞进衬衣领子里。突然间,他的郁闷和挫败通过某种行为发泄了出来。
“我得去把那些沙滩椅搬进来,”他大声嚷道,“它们以前就被雨淋过,不能再淋湿了。请原谅,我失陪一下。”
“亲爱的,你自己要淋湿了!”丽塔带着单纯的激情惊呼道。如果事情没有发展到一触即发的危险境地,听她这么喊没准还挺好笑。
我陪丽塔走到大屋前门,她双手紧握着,手指扭在一起。凑近之后我才闻出她也喝过酒了。
“我受不了了。”她断然说道,“恨不得去死。”
“别说蠢话!”
“卢克医生,你就这么肯定是蠢话?我觉得你不敢肯定。”
“亲爱的,别管我怎么样。告诉我,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这么说刚刚你确实看到我们在夏屋里了。我就知道。不过,我根本不在乎。”
“我不是说夏屋里发生的事情。我想搞清楚切断电话线的人是谁。”
丽塔猛地停住脚步。她细细的眉毛皱在一起,露出真切的惊讶之色,我不得不相信她并非装蒜。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可没切断过什么电话线,对此毫不知情。”她狐疑地说,“电话线断了?我们家的吗?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但不等我回答,她就打开前门急匆匆进入房里。
大宅宽阔的客厅灯火通明,客厅后面的餐厅也一样。客厅主色调为蓝色,白色丝缎装饰其间,在台灯柔和的黄光映照下,看不出丝毫破败之象。壁炉上方挂着丽塔的画像,由保罗·费雷斯亲自画就。壁炉的铜质柴架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客厅地板上铺着几块厚厚的地毯,边桌上还放了一瓶酒和一瓶苏打水。
阿莱克·温莱特坐在收音机旁,手中端着威士忌加苏打。
“呃——哈啰,亲爱的。”阿莱克低声招呼着。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精似乎让他感觉暖和一点,愉快一点了,“我们到处在找你。”
丽塔闷声闷气地说:“巴里和我在网球场那边逛了逛。”
“啊。玩得愉快吗?”
“还不错。你把窗帘都拉好了吗?灯火管制哦,别忘了今天玛莎休息。”
“都办妥了,亲爱的。”阿莱克晃着杯子说,“你亲爱的小老公把一切都办妥了。我们今晚要好好乐一乐。”
丽塔看起来活像个悲剧女主角,我几乎能看见她暗暗咬紧了牙关。她心中似乎有两种情绪在交战,一是对阿莱克真切的怜悯,对他努力走出封闭内心的怜悯和爱慕,另一种是同样真切的,想要对他扔点什么东两的冲动。最终,前一种情绪战胜了后一种,她竭力愉快地,甚至是故作认真地问:“卢克医生刚刚告诉我有人切断了电话线,这是怎么回事?”
阿莱克脸上立刻愁云密布。
“都是该死的约翰森,”他说,“偷偷溜进来切断了电话线。他就想惹恼我。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万一我们需要给消防队、警察或其他什么人打电话……”
“我想来一杯,”丽塔说,“看在上帝的分上为什么没人给我一杯酒?”
“甜心,就在那边桌上。自己去倒吧。今晚我们别理会医生的警告。这是个特别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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