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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邬镜那声谢谢,她谢的什么?谢邬镜莫名其妙亲了她的额角,又被姬无虞目睹。她没有落下风,不至于输给美人在怀的姬无虞。
姬无虞直勾勾看着燕山景,燕山景揪了一朵邬镜采的腊梅花,眼神飘向别处。他这是还想占有未婚妻?好笑,当初退信时的骨气去哪里了?既然抱了别的姑娘,就别管她的脸颊有没有旁人亲。
红衣姑娘哭起来没完没了,阳奇嘴角抽了抽:“师姑奶,咱们走吧。她打不过我,就哭。好没意思。”
话音刚落,那姑娘就从姬无虞怀里抬起头:“我没有打不过你!是你们西南郡女人太狡猾,专门使我没见过的剑招!”
阳奇摊手:“你以为是先生出题考试?还非得给你看你见过的武功?你笑死人了。”
那红衣姑娘不悦到了极致,拔出姬无虞的弯刀就朝阳奇砍来。
她的刀可比她的鞭子使得好多了,红鬃野马脱缰出栏般袭向阳奇,几乎是将整个人摔了出来,她是那样华贵美丽的花瓶,可她不在乎会不会摔烂自己,她只想要赢。
那金瓶乍碎水浆迸的气势没吓退阳奇,阳奇的铁剑显然比不上红衣姑娘手里的弯刀,阳奇扭脸一看燕山景,就拔出她的长歌剑,和对面击打起来。
这次司朗不在,马车中的长辈也没动静,南理的事务全由姬无虞定夺。
阳奇是燕山景的小徒孙,邬镜不管比武的事,燕山景要为阳奇做主。
姬无虞燕山景在众目睽睽下第一次对视,姬无虞扬了扬下巴,他墨漆般的眉毛下双眼波光粼粼,闪动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
燕山景自以为足够冷静,可四目交接时,她想的第一件事,竟是他的睫毛一直那么长吗?长到有一片雪花停留。
燕山景笑了:“姬无虞,下雪了。”
燕山景喉头滚动,她不看他的反应几何,脚一点地面,伸手去夺阳奇手中的长歌剑,阳奇知道自己任性,立刻松手,可对面的女孩不依不饶,弯刀毫无轻重,不是计较输赢,而实在无法无天,不见血不罢休了。
燕山景提剑来挡,可下一刻拿着弯刀的人就已是姬无虞。
两人兵刃相向,再一次,眼锋交错。雪来了,越下越密,越下越大,雪片糊住燕山景的视线,姬无虞的睫毛一不小心就落满冬雪,两人同时泄劲,枯树是绝佳缓冲,远离人群,只有对面的目光。
燕山景不愿纠缠,可姬无虞突然咬牙切齿问道:“他为什么亲你?”
燕山景冷笑道:“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我还管人家亲不亲我吗?”
“再说了,这跟你有什么相干?”
姬无虞拧住她的手腕,逼她直视她左手的伤口,铜钱大的疤痕深深印在手上,那样的疤痕,他也有一个。他捏得她手腕都痛,他用气声逼问道:“我没资格过问吗?”
燕山景一把甩开他的手:“你当时是心甘情愿的,你又不情愿了?秋后算账,世子好威风啊?那女孩又为什么抱你呢?她的眼泪不能感化你的心肠吗?”
姬无虞低声道:“我早知道你狼心狗肺,我的心甘情愿收回了,你就这么不高兴?以后没人替你去死,你满意了,你高兴了?绯弓愿意抱我是她的事,也和你无关。”
风雪一次次模糊燕山景的视线,她一次次起了愤怒的波涛,天地白茫茫一片,姬无虞风雪满身,这就是他想要的吗?她说净山门看雪,他看到了,他以前不是不声不响的吗,可他斤斤计较起来比谁都厉害,半年一个字不写的是他,他还委屈吗?
燕山景一剑砍过去:“你连我的信都退了,你还有脸说我狼心狗肺?我满意啊,我高兴啊,我真怕我死了你找我冤魂索命和我配冥婚!”
姬无虞接剑,他反唇相讥:“认识十几年,一共十八封信,三封是今年的,你的确出了很大的力。我怎么会冤魂索命呢?按理来说,你做鬼比我早多了。没有我,你还有命在这和我说话吗?”
“好啊,我欠你,我欠你!”燕山景的嘴唇不住打哆嗦,她最讨厌下雪天,又冷又湿,眼前白雾茫茫,燕山景忍无可忍,又一剑斩去两人共同站着的枯枝,黧黑的树枝静待梅花开,燕山景一剑斩断所有绽放的希望,什么千树万树梨花开,她只要推倒山峰击碎冬风的痛快!
姬无虞飞快地往后退,他低头拂去落雪,却惊讶发现,那些冷冰冰的晶莹白絮是拂不尽的,斑驳了他的肩膀,满天鹅毛大雪,数不尽落不尽,这一生,还有何时见过这样天赐的纷扬?
可是他见过,见过纷扬见过芬芳见过心见过胆见过一切的情热一切的不理智一切的糊里糊涂。
九蛇山,丹樱花海。他背着她在无数的粉无数的红之间穿梭,他的汗汇聚在下巴上,滴进胸膛里,她伏在他背上,自言自语胡说八道,她说她在丹樱花海里悟出了一些剑道一些剑招,她说得那么兴高采烈,还用诗词起了很多好听的名字,万紫千红,千里不归万里不归。
等闲紫红等闲丹樱,可等闲得了九蛇山的一切吗?
他怎么会认不出丹樱花诞生的剑法?燕山景和姬无虞之间是一株从中裂成两半的老梅,她在这头,他在那头。断木散发出离离的香气,红消香断,幽魂缕缕。
燕山景麻木地收剑入鞘,她一生一世也还不清欠他的性命了,可他怎么能,燕山景哽咽着,怎么能真来找她索要呢?他明知道她还不起。
她的声音被风吹断:“姬无虞,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九蛇山的司青松和乔仙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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