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纯狐卿清亮的目光黯淡下去,他微微侧过身,像是要逃避程曜说出的话语。
片刻后,纯狐卿哑着嗓音问:“在哪个小倌那?”
很好,她确定面前这只狐貍喜欢宁野了。
程曜隐约明白过来为什么宁野会隐瞒女子身份。
除去乱世中女人婴孩容易被袭击吃掉,对女子诸多封建教条束缚之类的背景和她镖局大当家的身份,剩下的大约是……躲情债?
现在看样子是没躲掉啊。
程曜叹气:“你回去等着吧,她是风月场所的常客,不用担心。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估计探听到了点消息。”
风月场所……常客。
纯狐卿走时脚步都是飘的,他失魂落魄地胡乱应声好,扶着木栏走回去。上木梯时险些摔倒,又踉跄着爬起来。
程曜听到楼上门再次打开又关上。
他回宁野房间了。
“作孽啊。”程曜摇头关门。
见过被狐貍精迷得神魂颠倒,散尽家财,甚至丢了性命的。
没见过把狐貍精搞得魂不守舍,大半夜不睡来问人去哪了的。
宁野,不愧是真女人。
吹灭烛火。
程曜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睡过去。
灯笼在屋檐下摇曳。
用玉石琉璃片制成的檐铃随风晃动,发出的响动格外清脆。
然而这份宁静在三条街外被打破。
妖族风月场所不要太多,这家装修格外雅致温馨的南风馆便是其中之一。
前两家实在探听不到什么消息,她出来后便在风月街上瞎溜达,一眼觉着这家南风馆和其他花里胡哨风尘气满满的小倌馆不一样。
刚开始还好好的,结果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惨叫。
随后有重物被砸到墙上。
呜咽之声透过房屋缝隙,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客官,介意的话青竹为您换间清静地方?”在此处的小倌明显已经习惯,露出职业性微笑,眼底却是麻木与悲哀。
被宁野点到的小倌是蛇妖,毒牙已被拔去,擅长音律。此时隔壁如此热闹,一人一妖之间平静旖旎的风光被打破,音律再好也补救不回来。
“额……”本着人道主义宁野开口问,“你们这的……主事不去管管?”
“客官说笑了。”蛇妖站起,步态优雅,他拿着一杯酒走来,给宁野面前酒杯斟满,随即偎依在她身边。
他业务能力极好,一番动作若是掌握不好,容易显得油腻风尘。可他偏偏做得从容自若,一举一动透着股雅致。
他拿起酒杯轻轻一笑,“我们做这行的,客人怎样都是对的。您不是来消遣的吧?青竹弹了一晚上筝,您好像都没有兴趣……”
他话未说完,他们所在的房间门被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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