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婆子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沉着脸道:“这种事是能由着你猜就乱说得的?你就不怕吃板子?造谣生事,别说打你板子,把你卖了也是有的。”
娇杏急道:“我没乱说!我说的都是真话,您得让夫人早作准备才行,迟了就来不及了。”
余婆子冷笑:“光凭你一句不清不楚的话,就要夫人相信,你把夫人当什么了?夫人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哄。”
娇杏见她总也不信,不由有些发怒,强自压下火气:“妈妈!我不是那不懂事的小丫头,怎么敢乱说?您要不信,可以等着瞧啊。”
后面这句话是有点冲了,不过正因为如此,余婆子反而信了她的话。余婆子换了副笑脸:“事关重大我当然要问清楚。好了,你回去吧,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夫人。”
娇杏站在那里没动。
余婆子催她:“你怎么还不走?小心被人发现了。”
娇杏低低的喊了一声:“妈妈。”
余婆子有些明白她的心思,却故意不点破,笑眯眯的道:“可是还没吃饭?妈妈倒是心疼你,可你要是突然吃上了好的,人家岂不怀疑,那不打草惊蛇了吗?”
娇杏跪了下去,死死拽住了余婆子的裙角:“妈妈救我,妈妈救我!”
余婆子佯作惊讶:“啊呀,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有什么好好的说,只要老婆子能做到的,断然没有不帮的道理。”
娇杏哭得鼻涕连着口的:“妈妈,求您帮我在夫人面前美言几句吧,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要活不下去啦。”
余婆子捂住她的嘴,低声斥道:“小祖宗,你这是要把人都嚎来吗?起来!我答应你一定在夫人面前为你说好话,可夫人信不信你的话,我是不能保证的!”
陈氏要是不信她的话,她岂不是白冒风险了?娇杏大惊:“我说的如果有一句假话,叫我天打五雷轰。”
余婆子掸掸袖子,道:“就算雷不轰你,你也没有命在!夫人最恨不忠不义之人。”
哭是不起作用了,娇杏赶紧收了眼泪,一骨碌爬起来满脸堆笑的说:“妈妈吩咐得是,我都记住了。我对夫人是最最忠心的。”
余婆子看了周围一眼:“你快回去吧,等我消息。”娇杏告别了余婆子,仍然躲在草木后面,贴着墙躲开过往的人群,偷偷溜回了二姨娘的院子。回了院子,她也不直接回房,反而找了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直到彩绣喊着她的名字叫骂了,她才慢吞吞的是出去,不出意外的,又挨了彩绣一顿打骂。不过此时对她来说,就算是被打,她也没觉得有多疼。
余婆子目送着娇杏消夫在暮色里,方嫌恶的掸了掸裙角,仰首挺胸的回了上房,径自走到陈氏房前,探头一瞧,只见屋子里蛮热闹的,蔡国栋正在考校蔡光庭的功课,陈氏则和明菲、明玉围在一起拿着个绣绷低声交谈。
余婆子只在帘外看了一眠就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吩咐守在门口的珠钗:“若是老爷留下来,你就和夫人说我在这里等她。”
第64章 惊闻(二)
蔡国栋考校完蔡光庭的功课,觉得分外满意,仍然冷着脸严厉地嘱咐:“俗话说钱米长人的志气,儿女长人的威风。虽则我们这种人家不缺这些,但我也到了看子敬父的时候!你运气好,童试刚过就赶上乡试,不用再苦熬三年。你下去后要刻苦读书,没事少出去逛,全力备考八月乡试,不要让我丢脸!”这几个儿子中,读书最有天赋的是蔡光庭,又是嫡长子,他难免对蔡光庭抱了很大的希望。
蔡光庭恭恭敬敬的应了:“爹爹放心,儿子一定不负所望。”
明菲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听着陈氏讲解绣技,一边担心蔡光庭压力过大,反而压垮了他自己。她太了解蔡光庭的那种压力,他一直认为只有读好了书,考取了功名,才能护住她和明玉。
不知是不是因为蔡光庭的功课好,蔡国栋心情也不错,破天荒的给明菲和明玉姐妹俩讲了一段前朝奇女烈女的故事,又叮嘱姐妹二人要团结上进:“将来不管你们去了何处,你们都要记得你们是蔡家的女儿,蔡家的荣光就是你们的荣光,没有蔡家就没有你们!”
陈氏嗔道:“老爷,孩子们还小,和她们说这个做什么?”
蔡国栋叹道:“不小了,有些道理再不教将来大了就迟了。”他是又想起了明姿。明姿一直都是他最宠爱的一个女儿,从前他只当明姿骄傲爱使小性子,却没想到竟然这样的争强斗狠不顾大局,甚至不顾姐妹之情。
明菲见他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便试探地道:“爹爹是想起四妹了吧?”
蔡国栋没有说话。陈氏的眼睛电光一样地扫了过来,不等明菲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她就笑道:“老爷莫要担心,妾身相信明姿经过这次的事情一定会懂事许多。您要是担心她,就去看看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蔡国栋笑了一笑,果真起身道:“我去看看她。”疼了那么多年,就算是再生气,也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他早就想去看了,但又觉得抹不下面子,陈氏这个提议可算是说到他心坎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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