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心头火起,就能随手将如此繁华的皇都和其中的百万居民抹去。”
“如今心念一转,又要谈和,”付安的语气慢慢变得尖利了些,其中的恨意简直如有实质一般,压得董浩喘不过气来:“难道在他们眼里,皇都的百万民众和那些死难者……”
“答应他,开始谈和吧。”不等付安将心中的怨气和怒火全都发泄出来,然后再斩钉截铁的告诉董浩不可能,他体内的精神烙印就轻轻震动着,传出了周易淡漠的命令。
付安的表情凝固了,动作也僵住了。
他保持着这副张牙舞爪的姿态和满脸的怒火,怔怔的僵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犹如是一块被人抛弃了,再也不会多看一眼的怪石。
董浩也听到了这一句话。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道声音有些熟悉。
但就是死活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时候听过。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他有些惊喜的抬起头来,准备谈条件。
可看着付安如今的状态,他又有些不忍心。
一向很有礼貌的他于是就这么站着,什么都没说,静静等着眼前这位元婴大修士恢复过来。
李青云表情麻木的背着自己瘫痪在床的夫子走了过来。
经过简单的交流和沟通,得知了董浩的来意和背后之人后,他走到付安的身边,表情沉重地想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他这才发现。
巨大的悲伤如有实质一般堵住了自己的喉咙,让自己说不出一句昧良心的话来。
“皇都的人曾经都活生生地活在这里,可现在,他们都没了。”
最终,还是趴在李青云背上的夫子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是虚弱,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却道出了冷酷的现实:“他们之所以会死,不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什么。”
“只是因为他们卷进了你们龙虎帮背后那位,和世外宗门的交手当中。”
“只是因为他们太弱了,弱到犹如地上的蝼蚁一般,哪怕被人无意间踩死,也浑然不被放在心上。”
月色如水,均匀的撒遍整个世界,为眼前的小山蒙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周易睁开眼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世界。
一些蚊虫围着他飞了又飞,却无法在他那坚硬的皮肤上留下任何痕迹,更别说将其刺穿了。
坐在草地上,闻着野花的香味,周易的心神却依旧久久无法拉回眼前。
皇都没了。
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当中。
他有想过敌人的报复会无比猛烈,但也未曾料到,会暴烈到这种地步。
如今看来,和付安调换身份,悄然出京,的确是他走得最好的一步棋。
正是因此,他才能扬长避短,甚至主客易位,牢牢掌握着主动权,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皇都里还有百万民众啊,他们也跟着一起死了……”
周易的心情有些压抑,不怎么好受。
那些人是因他而死,代他受过,这他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感觉有些难过。
“我曾经想过,在我长生不老,堪称无限的未来人生当中,或许有一天我会变成让以往的我都感到陌生和恐惧的存在,会视人命为草芥,会毫不在乎道德、天理和人情。”
“但我没有想到,这个阶段会如此快的到来……”
周易的心有些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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