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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离开(第1页)

事物的发展已然静止,在这永恒的一瞬,施乌依旧不曾找到铁的所在,死如风中的麦浪逼近,虽已被静止。一瞬之中,他思考的事物很多,那些相似的片刻,关乎夜塔与铁的联系,夜塔与秽。。。。。。难再分明,亦无从考究,一瞬已过。

一瞬以后,施乌忽然明白了为何铁作为旧时代的怪物能存活至今甚至代表秽怪,为何天象能为它变化,它是夜塔的羽翼,正是它带来了灾变,正是它引来的灾祸,明了的一瞬,施乌亦看见那曾于清明之梦中他曾跟随藏入的丝线,它们如灰白天空落下的密雨,既是秽,又是操控,他们虽是人、秽怪,亦是夜塔的傀儡,于有限的空间中发挥自由。

陆扫晴为他割去了丝线,与夜塔一同到来的猎魔人为他讲述真相。

死亡已迫在眉睫,他立足的土地已然板结,亦是液化,施乌注意不在其上,便不曾认清土地的状态。施乌看见了丝线在所见之地与不见之地,他终于将这些丝线组为可被认知之物,这是夜塔的轻纱,一切昭然若揭,他以自我而知晓的万物为一体的维度其实是夜塔,他们就在夜塔之中。

沉钟一声,声音来自风的归处,为在场的众人昭明施乌的死。

但施乌不曾死,他已在一瞬将剑切入铁的身躯,向众人说道:“剑二。”

剑二不会有如此的速度,这不是剑二,但这又是剑二,因为施乌说这是剑二。

施乌将力递向剑刃,铁被力推向一方,那些侵扰此地许久的秽怪终于也在这一剑中死去,不再有乐声在此夜中;放眼向四方,雨云渐散,夕阳的昏光照向远方,夜依旧是夜。

施乌拖刀走向铁,那一剑不曾砍向铁,他想杀的是夜塔。

“你赢了?”铁问道。

“对,我赢了。”施乌回答得轻易,继续拖刀靠近。

“你是赢了,那之后呢,你还有多少寿命,你身上还有多少秽,那些幸存的人类又有多少秽?我们是不会灭绝的,有你们的那一天就有我们的那一天,你只是赢得了一时的胜利,未来,依旧会是这样,直至我们胜利,将这一切终结。”

“不,这不会终结,即使是你们赢了,接下来只不过是大局只不过是以秽怪为主体,人类遁入暗地,筹谋着变局。斗争不会停止,不论是人与人还是秽怪与人,又或是秽怪与秽怪。”

铁大笑起来,道:“至少我们也应该享受和你们一样的待遇,茹毛饮血、愚昧与偏执已跟随我们太久,我们生来无罪,为什么会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为什么又被惩罚变成这种野兽?”

“因为不公平,”施乌并未沉思,他仿佛早已应对过这样的情势,或许他曾在旅途中的静默时分思考过这些问题:“你们生来没有选择,我们生来又哪有选择呢?我们的种种缺陷又是自己想要的吗,这斗争的场面又是我们期愿的吗?你们当然可以举兵攻向我们,我们又何尝不能反击,难道要某一方如待宰的羔羊一样?”

“你这话不像人类。”

施乌笑而不答,问道:“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不高高在上,第一次准备去死。”铁的身形已堕化为人,它已感觉周身虚脱,再无力反击,亦无有意愿再反攻:“没想到我还有一天会问出自己是不是输了,是不是要死,想来真是好笑。”

“我倒是和其他秽怪这样说过话,它应该算是个秽怪,永别了,混球。”剑落黄泉,一颗人头滚入尘土,九与死魂灵的诅咒不假,如此状态的铁当真被诅咒为人。

施乌的视线跟随着铁的头颅,看见近处一颗如头盔一般内空的头颅,那头颅已缺了半面脸庞,自剩下的半面来看,是何以全。原来何以全已经死了。

施乌四下看望,见欢呼的众人中并无陆扫晴的身影,便向众人喊道:“各位请往这边来,我送你们回到现实都市。”

脚下的土壤已被铁影响得液化,挖坑当然不是难题,施乌找了一块低矮处,与众人弄出浅浅一个凹坑,将铁与那些被铁咒死之人的血液倒入其中(他们的尸骨未寒,血不曾凝固),形成一个小小血潭。

施乌杀了铁,有他的保证,众人自然放心大胆地跳进去,事实也真如施乌所言,他们统一回到现实的某地,但他们等了半日也没见到施乌与剑客回到现实。

施乌不曾埋没这血潭,向剑客问道:“你也请吧。”

“你不会回去,你还欠我一场。”

“那走吧。”

施乌与剑客踏越尸体,走过因智械生命的攻击而形成的焦土,行走中并不见河流与山川,只有灰白的黑灰,但阳界似乎延伸至无垠,施乌也便带着剑客行走,走向能有山川河流之地。他们不曾饮食,但也不见日月变迁,一切似乎如那些有话可讲的夜晚,黑夜将会在话说尽的时间再度流转。

施乌身上的秽在脱落,剑客跟在他身后,这些不可见的秽在自觉中似乎像灰烬一般飘离施乌的躯体。施乌复活归来以后的一切已不能用常理推测,他为何能从剑中现身,又为何能信心十足地将幸存者们送入血潭,而现在,这时间又为何不曾流动,他们去哪儿决斗都可以,他又为何在此地行走不返?

他要前往夜塔吗?

时至今日,剑客依旧不明白夜塔,亦不屑于了解,它可能确与秽相关,但那对他的剑有何意义?

跟在施乌身后,剑客见他的秽渐渐脱落,渐成无秽之身,许多话语郁于心中,换作以前,他也许不会有这番话,但如今他说道:“陆扫晴死了,她跳进裂缝里的水,没有复活。”

施乌现在很像陆扫晴,也许陆扫晴会在他身上重生?

施乌不回头,只是一声“嗯”。

他们继续行走,躯体不知劳累,所见无有山丘与河流,只是漫漫一片焦土,但他们终是走到有山有水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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