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皇子抿唇,有些微不开心,低头将药油合上,嘟囔着:“不是说了,私下不要唤我殿下。”
他开始扯大旗:“你我一起长大,情深意重,跃跃真要同我生分了?”
少年半垂下眼,眼睫在眼下投下浅浅弧影,平生几分落寞。
孟跃张了张嘴,最后叹道:“人多眼杂。”
不等十六皇子再说,孟跃起身:“外面天热,进殿内歇歇。”
十六皇子立刻笑着跟上。他净了手,在书案后落座,眼珠滚动,开口道:“跃跃,这几日练字我总寻不得感觉,你协助我一二。”
孟跃无有不应。
她在十六皇子身后,俯身握住少年执笔的手,笔一落,她就知晓十六皇子诓她了。
少年笔走龙蛇,行云流水,说不尽的洒脱风流。
一笔终了,十六皇子仰头,乌眸晶圆,“跃跃,多亏你了。”
这些年十六皇子是有变化的,他的眸子不再如幼时圆溜,眼型拉长,介于桃花眼和丹凤眼之间,开合之间富有神韵,但他刻意将眸子睁大,复刻幼时无辜之态。
讨孟跃欢喜,博取孟跃怜惜。
孟跃眸光微闪,若往日夸赞十六皇子,而后寻个由头离去。
回到自己屋里,与从前大相径庭。两角放着一对等人高的粉底彩纹大花瓶,旁边置着冰盆。
厅里寻常的圆桌早换成红木填漆缠枝葡萄纹圆月桌,西侧红木香几上,三足白玉香炉里炊烟袅袅,凝神静气。
往里分隔用的是一座四扇金银二色绣鸾凤折枝的紫檀木屏风,栩栩如生,再往里的妆奁,床铺皆上乘。
更遑论抽屉里,箱笼压底的金银珠宝。
三分之一是顺妃娘娘赏赐,余下皆是十六皇子明里暗里赠与。
若叫外人来瞧一瞧,恐会震惊这小小屋子的富贵华丽。
孟跃从前不在意,如今一瞧,一时竟想不起从前这屋子的模样。
十六皇子待她的好,从来都不止于言语间。顺妃这些年,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孟跃在凳上落座,给自己倒水,握着翠绿莹亮的杯子,才想起是官窑上贡的梅子青。
当时在偏殿,她夸了一句这颜色雅致,十六皇子就将一整套茶具与她了。
孟跃握紧杯子,温水下肚,心喉泛凉。
她甩了甩头,熄了香炉,打开窗户透气,屋外热浪兜头而来。她遂关了窗,随意从黄花梨木柜里拣了一本游记翻看。
“嘭嘭——”
屋门敲响,十六皇子脆生生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孟跃:………
孟跃犹豫片刻,还是打开门,十六皇子拿着书,“跃跃,我有一处不明,你给我讲讲。”
他边说话边往屋里走,孟跃道:“殿下派人唤奴婢一声就好,何必来这狭窄小屋。”
“屋小聚气,养人。”十六皇子在凳子落座,小全子跟在他身后,呈上茶点。
“跃跃快来尝尝,小厨房刚做好的蜜煎雕花和软酪,配着碧螺春正正好解腻。”十六皇子招呼着。环视一圈,又朝孟跃改口道:“不过屋子太小也不好,我那儿偏殿大,不若跃跃住过来,咱俩时时都说着话,省得来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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