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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见山眼神冷了下去,连名带姓地叫她:“孟庭婉,有意思吗?”他模样生得清俊,不笑的时候有过分严肃又清冷的气质,殊不知这样反而更让人想惹他生气,看他情绪失控。
孟庭婉就是拥有这样恶趣味人的其中之一,她跟他相识于学生年代,当年禹县一高公认的校花倒追年纪第一的事迹出名到他们那一届毕业很多年后,仍是学弟学妹们口口相传的谈资。
“如果你是为了其他女人身败名裂,我一定会嫉妒到发疯,与其这样,倒不如便宜给男人。”孟庭婉抽一口烟缓缓吐出,见好就收地眨了眨眼:“好啦,别生气嘛,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她话音刚落,远处半掩的卧室门从里面拉开,一个穿着卡通毛绒睡衣的小男孩抱着玩偶跑出来,注意到客厅有外人时还愣了下,然后一头扑进孟庭婉怀里,奶声奶气道:“……妈妈,安安一个人睡不着,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睡?”
孟庭婉捻灭了烟,双手抱起小男孩放在腿上,亲了一口他肉嘟嘟的脸颊,继而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对面的林见山,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发问。
“你儿子?”
孟庭婉没直接回答:“你看我俩长得像不像?”
林见山只问:“你以后打算带着他在这里生活?”
孟庭婉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敛去,伸手想去摸茶几上的烟盒,意识到孩子在旁,又收了回去。
“我带不了。”她掀眸看向林见山,用一种平铺直述的语气道:“我生病了,这个病很难治,目前查到只有国外一家医院有过治疗成功的案例,所以我想去试试。”
林见山沉默一息:“那孩子呢?”
“我一个人去国外看病,到时候自顾不暇,根本没办法照顾他。”
小男孩已经到了能听懂话的年纪,知道她在说什么,小嘴跟着瘪了瘪,哼哼唧唧地埋头往她怀里钻:“安安不想和妈妈分开……”
“你看看咱们两个,”孟庭婉搂着儿子轻拍他小而单薄的脊背,眼底蕴藏着诸多情绪,难以描摹,亦无法诉说:“……想当初离开这里时可都是怀着雄心壮志的,如今各有各的狼狈,你知道吗,我后来有阵子一直在想,如果那时候能和你结婚,我们俩现在又会过着怎样的日子?”
林见山静静看着她没接腔,他瞳眸是极浅的褐色,目光澄澈,像浸在水里的晶石。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孟庭婉被这双眸子盯着,恍惚有种似曾相识的被看穿的感觉,怔忪一瞬,很快又释然地笑了,“现在想也是白想,不过自从认识了你以后,我就对学习好的人特别容易着迷,直到遇见了我前夫……”她话音一顿,没有继续往下讲,只拐了个弯打趣道:“这样论的话,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
“你生病的事你妈知道吗?”
“她知道没用。”孟庭婉换回正经语气:“我给她留了一笔养老钱,算是报答那些年里她含辛茹苦独自将我拉扯大的养育之恩,剩下的,就是安安的抚养费。”
林见山一脸平静地反问:“你看病不需要钱?”
孟庭婉勾唇轻哂:“需要啊,当然需要,你不用替我算账,我心里有数。”
林见山再度沉默,空气安静了几秒,那个叫安安的小男孩在孟庭婉怀里状似不舒服地拱了拱身子,孩子其实是很敏感的,对于身边大人的情绪变化,他们总能敏锐感知。
“你是不是很诧异我为什么会找到你?”孟庭婉收紧搂着孩子的胳膊,坦然道:“原因很简单,我没时间挑挑拣拣了,我妈身体不好,要她照顾这样小的一个孩子实在够呛,至于我那群亲戚……”她讥诮一笑:“算了吧,我看他们只会冲着抚养费来,老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不是去别人家当小受气包的。至于为什么会选上你,林见山,你觉得我还有其他人可以指望吗?”
她说完这句,笑容仍绽放在那张艳若桃李的姣好面庞上,林见山最初认识孟庭婉的时候她就很漂亮,到现在依然漂亮,漂亮和热烈这两个词是这个女人生命的底色,她是如此的骄傲,却又是如此的命途多舛。
林见山垂下眼帘,视线投注到她怀里抱着的安安身上,这孩子长着一颗滚圆饱满的后脑勺,看得出来被养得很好,脸颊肉嘟嘟,五官眉眼是稚气版的孟庭婉,都说男孩像妈,看样子是没错,而且小小年纪就已经发量惊人,顶着可爱的西瓜头,乌黑浓密有种丝绸般的质感,他看着安安,思绪竟不受控制地想起另外一个人。
“叫什么名字?”半晌,他问道。
“孟淮安。”
林见山点点头,没有过问孩子为什么会随母姓这件事,似乎在他看来稀松平常。
“安安,”他朝窝在妈妈怀中偷摸打量了自己好一会儿的小男孩伸出手,如同对待一位同龄人那样礼数周全地自我介绍:“初次见面,我叫林见山,很高兴认识你。”
安安又往孟庭婉怀里缩了缩,仰头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妈妈,后者却将他从腿上抱下来,扶着小肩膀往前推:“去吧,宝宝不是喜欢听故事吗?这位林叔叔会讲好多好多故事呢,可以让宝宝听很久很久……”
被妈妈推开的感觉让安安很受伤,小嘴一瘪,转过身再次扑进孟庭婉怀里,声音也透出嫩嫩的哭腔:“宝宝不要听故事了,宝宝想跟妈妈在一起……”
“我们先去吃饭吧。”林见山把目光从母子俩身上挪开,看向对面墙壁上的电子挂钟,“已经到中午了,出去吃,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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