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略感意外地眨眨眼,廉欺世则是一脸尴尬地对她笑了笑。
“你──”
“嘘、嘘!”怕好友太大声会吵醒身后熟睡的男人,廉欺世连忙示意她轻声些。
折腾了一夜,原本想换件衣裳倒头就睡的笙歌,这下慢吞吞地踱到廉欺世面前,瞄了眼她背后仍睡着未醒的男人,脸上表情闪过一抹讶异、忧心,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露出了兴味盎然的笑。她蹲了下来,注视着廉欺世的眼,吐气如兰的说:“小世,不是我在说,谁不挑,你偏偏挑了个长安赫赫有名的男人。”
“他不是哪家的达官显贵吧?”廉欺世小小声问。
“官秩是不大,名声倒是挺响亮的,再说光看那诡异的容貌和银白的发色,很难不认识吧。”
“他当真那么有名?”廉欺世的表情少了紧张,多了些好奇。
毕竟是同床共枕了一夜的人,关心一下是基本礼貌。
笙歌拔下头上惊鹤髻上的步摇玉搔头,脸上有着一丝疲倦。“至少在我们这条巷子的女人间很有名──讨厌女人出了名。据说他非常忌讳女人,巷头的翠晶曾在路上遇过他,对他送了记秋波而已,即被他的亲随狠狠教训了一顿,更别说是让女人碰了,真不晓得你是怎么搭上他的。”
“这个嘛……我也不记得了。”廉欺世很老实地回答。
如果有记忆的话,就有理智,有理智的话,便不可能铸成大错啦。
“不要告诉我什么都做了。”笙歌闪亮亮的眸光和话意相反。
廉欺世只能苦笑。
“这下好了,哪天接到你横死街头的消息,我也不会太惊讶。”这下笙歌的声音已经像在唱歌了。
“我怎么觉得你很开心?”
“总之,你完蛋了。”笙歌站起身。
“真有那么糟?”廉欺世跟着想起身,随即想起自己未着片缕,连忙躲回被窝里。
“拿去。”笙歌从橱柜里拿了件干净的衣裳给她。
望向一地凌乱的衣裳,除了自己的衣服外,另外还有几件明显不是女人的衣裳和奇怪的面具,不用想也知道是躺在隔壁那位的,现在再拿起来穿有点奇怪吧!不过要记得带回去洗干净,还可以继续穿──等到她看见这套衣裳也不会想起这件事之后再穿。
无暇顾及全身隐隐酸疼的肌肉,匆匆套上笙歌的石榴裙和半透明的大袖衫,廉欺世不忘替他把被子盖紧一点。这个男人连睡着了都看起来很严肃,但同样看起来一身病弱的模样。
“红色还真不适合你。”笙歌纯粹说出事实。
“我也这么觉得……”廉欺世拉拉身上不甚合身的衣裳,暂时也只能将就了。“十四,现在该怎么办?”
笙歌本名万十四,因在家中排行十四得名。
笙歌一把捏起廉欺世的脸颊,露出狰狞的可怕笑容,威胁道:“我不是说了不准叫那个名字的吗?难道非要我把这句话用刀刻进你烂掉的脑袋里,才记得住吗?”
不知为何,笙歌特别讨厌自己的名字。
“笙歌,对不起,我错了……”即使痛得要死也不能喊疼,廉欺世识相地道歉。
“只要你记住的话,我也犯不着发这么大脾气。”笙歌放开手,拢了拢放下的长发。
“是的,笙歌大人。”廉欺世揉揉脸颊,故作姿态的恭维她。
“好啦。现在该怎么办?我累了一晚,回来正想好好睡一觉,就发现床被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占据。”
“欸,我以为我们还称得上是儿时玩伴的。”
“没用的废话别说那么多,快点想想该怎么办,我要睡了。”
“既然你说他很有名,那我们应该能把他送回去吧。”廉欺世纤手掐着下颚,有点怀疑他还有没有气。
她们说话的声音虽不算响亮,但也讲了好一会儿了,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伸手探探他的鼻息,确定虽然微弱但还是有气息后,她才放心。
“怎么送?”笙歌双手抱在胸前,姿态优雅地问。
廉欺世维持严肃的神情,站姿却能看出随意轻佻的个性,也难怪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这个嘛──”
雷观月在夜幕低垂时醒来。
持续三日的上元节,在十六日这天可是延续前一天的欢腾,像是要榨干长安人的每一滴精力,也像所有人都约定好或被制约一般,放肆狂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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