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五。”
“转了正呢?”
“五千。”
“这还不包括你的五险一金。”沈浩澄说,“十个月,五万来块。接待处后勤处的人员开支,律所的房租水电各项运营,都要钱,当不了慈善机构。”
池跃不吭声了。
沈浩澄坐进车里,“我这人开销大,二十五万活不了,还得接别的案子,你给力点儿,别弄得手忙脚乱。”
池跃正在拽安全带,听见这话又瞅瞅他,“我尽力。”
沈浩澄嗤了一下,“学坏了。”
没到下班时间,沈浩澄驱车返回律所,“今天就是打个照面,给他时间接受,稳定稳定情绪。案件移送审查之前咱们没有阅卷权,只能通过多与当事人接触了解细节,明天还得来。”
池跃想了想说,“公安机关迟迟不结案的话,等于在拖嫌疑人家属的钱。”
“老于比杨嘉恒他妈想结案。”沈浩澄表情非常认真,“对当妈的来说,一天不结案儿子就能多活一天。能成立专案组的案子,办案警察都背着很大的压力。”
“民间传说大律师是公检法的敌人。”池跃想也不想地道。
“那是民间传说。”沈浩澄哼,“社会是池塘,形形色色的案件打扫不完,律师和公检法的办案人员都是池塘里的鱼,谁咬谁啊?”
池跃不吭声了。
沈浩澄开了会儿车,问他,“你对杨嘉恒这人,什么印象?”
“憔悴,绝望。”池跃回答,“不过是个挺俊秀的年轻人,穿了号服剃了平头也不难看,长相不凶,看不出来能杀人。”
“面相学是有道理的。”沈浩澄思索地说,“他这人瞧着戾气不重,怎么就容不下个刻薄寡恩的领导呢?实在难干,学你,不伺候了完事。”
“我可不是因为领导。”池跃立刻强调。
沈浩澄瞥他一眼,笑了,“就打个比方。”
池跃不说自己了,“咱们得挖出他的真实作案动机吗?”
“当然。”沈浩澄说,“原则上,律师与委托人属于利益关联者,但毕竟不是同生共死,律师有多大能力多负责任不可控,委托人有多信任律师也不好说。想要有效沟通,得和警察学习,逮着相同的问题反反复复细抠,深挖,然后总结出真实可用的东西来。”
池跃认真琢磨沈浩澄的话。
“人脑并非无懈可击。”沈浩澄接着说道,“反复表达同一件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会有些许出入,不会太大,都在无关紧要的地方。一个谎言却是要一百句编造去粉饰的,问十遍,就是一千句,问百遍就上万了。这么多的表述表达很难不出差错,只要发现了纰漏,咱们就找到了揭开真相的口子。律师不是拯救神,我们该做的,就是陈述真相,让犯罪嫌疑人得到恰如其分的惩罚,不缺不过。而这个寻找真相的过程,不能偏听偏信,不能人云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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