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人苍劲有力的大手第二次朝脸上挥来时,叶晨以为自己要聋了,后半辈子,注定听不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声音。
可惜没有,一阵耳鸣声后,她再次听到了这个男人玄冷寒冽的咆哮,“叶晨,别以为你父亲是副市长,我就不敢动你,我告诉你,如果不是看在三年夫妻的情分上,我真的会杀了你!”
男人恶狠狠的语气,毫不留情的力度,仿佛恨不得把她拆肉剔骨。
“三年夫妻情分!”叶晨捂住除了肿痛,再没任何感觉的脸颊,瞪大眼,隔着一层水雾,定定看着自己所谓的丈夫,就这么怔怔看着,恍如看着陌生人。
不,甚至于连陌生人都不如。
她不想哭,可是就像有些事,有些人,任凭意志再坚毅,也终究不受自己控制一样,眼泪终究没能忍住,顷刻间,强忍了好久的清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下,“凌漠……”
她看着男人俊美无比的脸,努力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三年,呵呵……有名无实,仰望你鼻息而活的三年,你居然好意思说情分!”
低下头,不再去看爱了三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的男人,目光聚焦在虎口处那滴眼泪上,她仿佛在对男人,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凌漠,曾听人说过,一个人的名字其实代表着他的性情,没想到却是真的,你人如其名,对我真的能淡漠到这地步。”
她强忍着哭,仰起头,对着雪白的天花板,长长吸了口气,“兜兜转转,不过三年,我终于死心了,你放心吧,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困束着你,我叶晨成全你凌漠!”
后面几个字,她一字一句说的分外清楚,也格外响亮。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神情微微错愕,看着这个三年来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的女人,看她带着泪珠的睫毛,在眼前轻轻颤抖,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在顷刻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潜意识里,他忽然很后悔刚才扇下去的两巴掌,转身大步离开,走到门口时,冰冷无温的话,从薄唇里逸出,像把锋锐的匕首,直插女人早脆弱不堪的心脏,“明天我会让人把离婚协议书送来。”
“不用等到明天了,就现在吧。”女人背对着他,声音不算响亮,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决绝,“反正才三点多,时间还早。”
“叶晨,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晚上和叶晨一起吃晚餐的是她的好友皆死党钱丽芳,听她说下午和凌漠离婚了,而且分文没要,愣了两秒,抬起手,恨铁不成钢的直想敲她脑门。
“我说叶大小姐,你虽然是副市长千金,但是,也不能放着钱不要吧,我早和你说过了,人可以和任何东西过不去,却唯独不能和钱过不去,何况你这副市长千金还和一般的副市长千金不大一样。”
钱丽芳,人如其姓,整天张嘴闭嘴都不离开一个钱字。
叶晨搅拌着手里的汤匙,苦笑道:“人都没了,还要钱干什么?”
就如手里这杯咖啡,价格再怎么贵到令人咋舌,等它凉了后,终究和超市里买来的速溶咖啡差不多。
“你这倒霉孩子,怎么就不开窍呢,正是因为人都没了,才更要钱。”钱丽芳继续絮叨,也算是继续给叶晨做思想工作,看看能不能挽回一点经济上的损失。
她絮叨到一半,发现坐在对面的女人始终心不在焉,两只清亮的眼睛直直盯着手里的咖啡杯,心里蓦然一急,用力抓过她的手,“晨晨,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反正婚你已经离了,也算多说无益,你告诉我打算怎么过顾碧华这关吧。”
叶晨抿了抿唇瓣,终于把目光落到好友身上,“走一步算一步吧。”
“要不……你今天到我那里睡一晚上。”钱丽芳很无奈地看着她,“反正我也是光棍一个。”
叶晨抽回手,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有些事,该面对还是要面对的,何况,以凌漠现在的身份地位,说不定已经上某些小报的头版头条了。”
叶晨的预感从来都没准过,唯独这次,却仿佛料事如神般,下了出租车,她看到本早熄灯的叶家别墅灯火通明,她意识到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
深深吸了口还料峭的寒气,大步朝别墅主楼走去。
“爸,妈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和平时一样,像往常那样对他们打过招呼,就朝楼上走去。
“你就没什么话要和我们说吗?”脚才迈上楼梯,顾碧华略带尖锐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也凌是穿堂风太冷,叶晨在转身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我今天忙了一天,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有什么事能不能等明天再说?”看着自己的父母,叶晨的口气里已经带着明显的哀求。
“没听到你母亲的话吗?”开口的是叶晨的父亲——叶震山。
叶震山是军人出身,二十多年前正团转业到警察局,这么些年来,他已经是一局局长,同时他也皆任本市的名誉副市长,空有名头,却没实权。
这也是钱丽芳说她这副市长千金有别于一般副市长千金的原因。
她虽然是高干之后,其实并不如其他高干那么硬气,何况,她还不是顾碧华亲生的。
的确,关于她不是顾碧华亲生一事,叶家人从来都没瞒过她,她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只听家里的老佣人曾经无意说过,她的妈妈是个遭世人唾沫的小三。
正因为如此,她从没抱怨过顾碧华,也一直喊着她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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