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缪!”岁岁大怒,她与影昭接触不多,少有的几次接触,留给她的印象虽有些玩世不恭,但既能成为守岛的将军,在大事上自是不该含糊的。连她都知道两桩事孰轻孰重,影昭怎能这般儿戏?
“荒谬?”影昭眼里皆是不屑的笑,“我们为你守了那么多年的禁制,你却瞒着我们一个天大的秘密,几百年来你可曾有一瞬想过要向我们坦白?”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影昭步步向前,分明是笑看着她,嘴角却满是寒意,“擅离职守,是我不对。我承认我是存了侥幸心,偷偷溜去主岛玩了。但这回,也不是一无所获,不然我怎么能知道,原来我们的白泽大人当年将整个妖族都出卖给神族呢?”
岁岁面上再也无法装作若无其事,诧异震惊地看着影昭。
“白泽大人七百年不入世,一到尘世就高调出入酒楼茶坊,哪里人多往哪走,引得那些妖兽们蠢蠢欲动。”影昭在她面前两三步远的地方驻足,冷冷地盯着她看,“我们妖族因你沦落至此,你怎还有脸居高临下地站于我们面前,接受我们的跪拜?”
岁岁藏在袍袖下的手已紧张到颤抖,此刻她若是岁岁,她完全可以大声地反驳他,为白泽辩解,可是现在她顶着白泽的脸,难道要她对影昭说,当年自己不经世事,也是被人所骗?告诉他,这些年自己也一直陷于深深的自责无力自拔?
半晌,岁岁强忍着一腔委屈,认真而坚定地说道。“那些妖族作恶多端,欺凌弱小,都是咎由自取。”
影昭大笑起来,指着她讥讽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话?叫白泽自己出来。”
被发现了?岁岁心里一惊,自己分明已按白泽教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尽量不带情绪地说话,甚至尽可能地表现得凶狠一些…
“嗖”一声箭响,一支黄金箭矢从她面前掠过,在影昭的手上擦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是蓁蓁的箭。
只见蓁蓁一手拿着黄金大弓,从殿外走来。弓上还萦绕着橙黄色的灵力,正缓缓地向空气中散去。
“叶姑娘?”影昭看到蓁蓁,眼里的杀气散去,只剩震惊,蓁蓁七百年都未回神域,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蓁蓁挡到岁岁面前,不悦地盯着影昭,“我许久未回,影将军如今竟敢对我师父这般不敬!”
“他不是…”影昭又抬手指着岁岁。
蓁蓁搭箭弯弓,指向影昭的心口,“我自小在师父身边长大,我还能认错自己的师父不成?你若再敢对他不敬,我立刻取你性命!”
“蓁蓁姑娘,切莫冲动。”穆医师见蓁蓁并不像玩笑,连忙上前拉开影昭。
“妖族如今的处境,是被一些恶人有心利用所致,并非我师父之过。”蓁蓁见穆医师出手劝和,便也放下弓箭,对影昭厉声斥责,“你擅离职守,险些酿成大错。立刻滚!从此不得再踏足神域。以后南岛西岛我都自己来守。”
影昭不甘,但他心知肚明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及蓁蓁,何况此刻殿上还有洛端,若真起了冲突,他不确定洛端是不是会帮他。至于穆医师,似乎对于真相也并不惊讶。
他不禁觉得有些可悲,难道被蒙在鼓里的,只是他吗?为族类忿忿不平的人,也只有他吗?
“你们闹够了就都退下吧。”岁岁挥挥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
重重珠帘后,白色的幼狮也已转身黯然离去。它的身形分明那么娇小,却又仿佛有沉淀了千年的孤寂落在他背上。
岁岁想起那夜在海边,白泽眼里化不开的痛楚,狠狠戳在她的心尖上。
“带我去看看师父?”蓁蓁在她耳畔低声询问。
岁岁回头看向蓁蓁,蓁蓁正面含微笑地看着她。
“你也认出来了?”
“你对影昭太客气了。”蓁蓁轻笑,“师父的脾气,可容不得人这般指着他鼻子质问。”
岁岁突然觉得很泄气,自己拼尽全力都没做到的,蓁蓁轻而易举就能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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