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样,不得累死她呀。
可一听到卿予抓阄抓到了太后父亲,皇帝外祖头上,周老太傅心口就是一阵抽搐。
他捂着脸,拔腿就要离开,“不行,小予儿,你可不能去招惹白氏。老臣这就去面圣,请圣上把这活交给户部的言老头儿来干。”
卿予忙伸手把太傅拦下,朝他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老太傅,我知道您老人家念着昔年与兄长同僚间的情谊,对我多有照拂。卿予对您不胜感激。”
“可要想振兴林府,让皇室及天下仰仗林家,我遇事就不能退缩。除非我不在朝中,……
”
可不在朝中是不可能的,她林府后人的身份,废太子妃的身份,都预示着她的余生,注定了会继续困宥于长安城。
“若我不能自立,不能自保,那老太傅你百年之后,又有何人能来护我呢?”
兄长不在了,可她还在,林府的荣光还在。这是她的责任,是她必须要延续的传承。
“小予儿呀,得罪白家,也是得罪太后和圣上呀。这趟混水,老夫绝不能让你一人去趟。只要老头儿活一日,就要替你兄长护你一日。”
老太傅同样十分坚决。
卿予擦擦泪湿的眼角,冲老头儿扬起一个明媚的笑。
再次郑重的向老太傅施礼,满心决然与澎湃。
这一次,她绝不会丢林家与兄长的脸。
“老太傅,这法度施行,贵在公正。下官承办这差事,必然不会漏掉名册上的任何一名官员。不管是七品的翰林院文官,还是一品的皇亲国戚,法度之下,无人可以特殊。”
“但我行事,绝不会以卵击石。”
“请太傅在此喝茶,我先去翰林院找韩镛了。”
卿予说罢,起身就踏出了文渊阁。
前朝覆灭,就是因为皇权凋敝,国库空虚,士绅豪强家中动辄藏银十万,百万之巨。以至于异族来犯,皇室竟然沦落到向那些人借钱的地步。
而那些人愚蠢,贪婪,目光短浅,在家难与国难一起来袭之际,全都多番推诿。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山河破碎,百姓被外驽的铁蹄践踏。
作为林家后人,她和兄长一样,忧国忧民的热血奔涌在脉搏里。
所以她让官员给皇帝献银纳妃,就是为了让李皓宇别在新纳了美人后就沉沦于温柔乡,而是应该睁大眼睛,清清醒醒的好好审视下他所有的臣子们。
所以,在去往翰林院的路上,卿予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她真不愧为这天底下最贴心的前妻,和这王朝最忠心的臣子了。
如此作为,没准到她百年之后,暴君良心发现,也会把她供奉到太庙里面,那她也能和天溯的历代股肱重臣一样,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卿予去到翰林院,却扑了个空。被告知韩镛已经告假三日了。
于是卿予从翰林院官员嘴里问到了韩镛的住址,又匆匆往他家赶去。
马车从朱雀街径自驶过西市,又穿过许多横街,还在向越来越偏僻的小道行去。
“车夫,前面可是归义坊?”卿予掀开车帘问。
“这位贵人,你已经问询了三遍。莫说我赶了一辈子车,就说今日驾车的这匹老马,蒙上它的眼睛,也能识得长安城的路。”
车夫笑呵呵的答道,手中一收缰绳。
“吁!到了!贵人,请下车吧。”
马车停在一处里坊前,卿予下了车,给车夫递上几枚铜板。
眼前的院子,院墙低矮,木门斑驳,丝毫不像朝中七品官的居所。
要知道这翰林编修韩镛是新朝科举第二名,也算天子门生,中选时,白马游街,赐琼林宴,何等风光。
这翰林院编修,虽然品级为正七品。可却别小看了这编修一职。
历来都是在殿试之后,由榜眼、探花授编修。翰林官负责史书纂修,也要给皇帝诰敕起草、经筵侍讲等。
要知道周老太傅,王右丞相这些朝堂高官,都曾经任过这一职,所以能入翰林院任编修一职,也等同于国家未来的“储相”。
没想到韩镛会偏居长安这富贵风流地的一隅。
卿予上前叩了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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