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境中,三首火龙无聊的盘在大殿上,打着哈欠,用爪子拍拍大嘴,远远的看见景昭的身影出现在空中,噗嗤一下,挥着翅膀朝天梯下飞去,一下子便没了踪影。
渊岭沼泽桃林中,垂眼端坐的人感觉到炙热的气息靠近,微微抬眼,见巨龙蹲坐在他不远处,道:“三火,怎么了?”
“神君,景昭回来了。”三首火龙缩为手臂粗细,盘在半空中,声音嗡嗡的。
“你何时喜欢管这些事了?”白玦淡淡道,握在手中的书不紧不慢的翻着。
“她和天宫的关系近,我们和仙界的仗就打不起来了!”三火不悦的摆摆脑袋,靠近了白玦几分。
“仙妖之争本就妄生杀孽,当年我替你修补一首,本想助你成神,你如今若是相帮森鸿,日后渡劫可是会难上不少。”
“有什么关系,老龙我活了几万岁了,难得有看得上眼之人,更何况我也算妖族,当年妖皇妖力大失之时,仙界乘机攻打妖界,致使妖皇战死沙场,于我妖族而言乃是奇耻大辱,怎可不报?”
三首火龙说得头头是道,白玦拍了拍他的脑袋,拂手道:“好了,我当初便说过,虽会庇佑妖界,但不会介入妖界政事,森鸿他要如何,我不会插手,若是你们有自信能赢得过暮光和芜浣,只管出兵就是,我不插手,天启自然也会如此。”
白玦一番话说下来,三首火龙的头垂了下去,嘟囔着‘那我还是等一等吧,老龙的命也是很值钱的’,转身飞走了。
片刻后,景昭的身影出现在桃林外,她看着林中坐着的白玦,一身的倨傲凛冽缓缓消失,脚步顿在原地。
那人金黄的长发不知从何时开始恢复了墨黑,素白的长袍,淡漠的眉角,好像从百年前的那一天开始,整个人都是清冷的。
景昭不知道上古之时他原本便是如此,还是从上古真神觉醒的那一刻开始他才改变的。
“怎么站在那里不说话?”白玦转头,见景昭愣在一旁,轻声道。
“哦。”景昭回过神,靠近了些许,但还是在白玦一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她很久以前就发现,她离他这个距离时,他的面色最为满意。
“一个月后东华上君寿宴,我和母后会一同前往,你……可有时间?”景昭轻声道,见白玦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急忙开口:“我只是说说而已,东华只是一介上君,不需要你亲自前往,殿内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先回去了。”
景昭匆忙转身离去,白玦合上书,眼底有片刻的怔忪……东华的寿宴吗?
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百年前天启出现在苍穹殿上的怒容,白玦抿住唇,神情渐渐悠远。
快步走出桃林的景昭停住身,缓缓回首,林中人影似有还无,她心底渐渐生出了悲凉的感觉来。
一百年了,她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是白玦,还是……清穆……
百年前宾客散尽的苍穹之境,上古界开启的三界狂欢之下,空旷无人的苍穹之巅上,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在王座上三日三夜不眠不休。
胸口的鲜血似是已经流尽,大红的古袍上甚至只能看到触目惊心的暗红之色,她以为,那个人会那样端坐在这世间至高处,就那样死去。
直到……天启出现的那一刻。
“白玦,后池重新沉睡了,如你所愿,上古永远也不会觉醒。”
冰冷的话语说完,就再也没了声息,待她跌跌撞撞跑进去时,只能看见鲜血染尽的王座,空荡荡的苍穹大殿,空无一人。
那时候她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了白玦,也没有了清穆。
直到一年后,她才在这片桃林中重新看到白玦。
那时,他一身白衣,黑发尽染,回转头,神情淡漠清冷。
可对景昭而言,那已是世间最美风景。
从那以后,对她而言,无论他是白玦,还是清穆,都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他还活在世上,她能站在他身边,就已是最好。
清池宫后山。
“碧波,告诉凤染,让她安心打理清池宫便是,后池的事不用她担心。”天启如往常一般拒绝着叽叽喳喳的碧波,脚步不停的朝洞门处走,却陡然顿住。
在他身后抱着个鸟笼声音倍儿脆的碧波停之不及,整个身子都撞在了鸟笼上,一时眼冒金星,便也不客气起来:“紫毛妖怪,你停下来做什么……”头一伸朝前望去,大眼一瞪,打了个隔,声音哆嗦起来:“天、天启神君……门、门开了……”
“我知道。”
格外冷静的声音从天启嘴中吐出,竟有种不能承受之感,就连碧波也在这深沉的氛围中乖乖的闭上了嘴。
“我去告诉阿启。”碧波说完,瞬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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