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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2页)

那一天,时任迟羡老师的褚观弈亲手将卷宗交到了他的手中,郑重地告诉他这是事关社会弱势群体的一件极其重要的案子。

殊不知,褚观弈只是看上了迟羡家的背景——即使败诉甚至东窗事发,也能让迟羡以及在背后支持他的褚观弈全身而退的背景。

对于这场关于骨髓移植案的社会援助,褚观弈只当是个烫手山芋,可是又不能断然拒绝毁掉自己的名声。

于是,他想到的办法就是将矛盾引向涉世未深且拥有一腔天真的干劲的大一新生。

迟羡便是最好的选择。

果不其然,就如同褚观弈所预料到的那般,迟羡败诉了。

法律并没有认定医院的过错,斐恩的死不过是一场令人惋惜的意外。

然而,迟羡肯定是不原因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为此奔波了许久,即便法院已经结案,他也依然不依不饶,因而给褚观弈平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他开始思考选择迟羡作为牵线木偶的正确性。

事实证明,迟羡根本不可能成为听话的傀儡。

“师父,你为什么总干涉我对斐恩骨髓移植案的调查!”

不甘心的迟羡一遍又一遍地从询问变成质问,从疑惑变为愤怒,他想不通明明那件案子有那么多潦草的解释和可辩护的空间,可所有人却都视而不见。

“他的家属都不再追究了,你还有什么执着的必要吗?”

“追求真相不正是我们的职业吗!更何况,斐恩家只有一位年迈的老奶奶,本来身体就不太好,斐恩那件案子被法院下了定论后,她大概是因为伤心过度又身体状况恶化,已经离世了……”

“既然如此,你就更没必要抓着这件案子不放了,你做给谁看呢?再说了,追求真相是警察的职责,而我们的工作,是维护我们当事人的权益——既然这件案子已经不存在我们所谓的当事人,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那冷冰冰的话语犹如一把把坚韧锋利的刺刀,一刀一刀穿透迟羡的胸口。

这不是他理想中的律师形象。

当然,骨髓移植案只是一个导火索。

那之后,迟羡又跟着褚观弈学习了好一阵,虽然他的理念跟自己多有不合,但不得不说,褚观弈的专业能力绝对是一流的,就连迟羡远在国外的父母,也多少听说过褚观弈的名声,对他赞口不绝。

只是同褚观弈接触越久,迟羡越觉得心里别扭,而斐恩的那件案子更成为迟羡至今也未能解开的心结,仿佛一场跟随了自己很久的旧疾,平日里可能并不发作,但一旦阴天下雨或是碰上了它特有的时机,便会全身疼痛难耐,甚至刺激着自己的神经,无药可治。

“最开始褚观弈还会学着夹起尾巴做人,到后来,他的名声越来越响,干脆都不愿意装了——他那副假惺惺的面具之下,藏起的不过是一颗肮脏的心……”讲到这里时,迟羡那双骨骼分明的大手紧握着茶杯,蹙着眉头似是沉浸在某种愤怒之中难以抽离,“慢慢地,他为了牟利,开始违背事务所的初衷,昧着良心接了很多小人的官司,凭借着他的专业素养和能力,几乎没有败诉的案子。”

“律师的辩护没有好坏之分,为当事人争取更多的权益是他认定的唯一责任。”

其实沈予臻大致可以理解褚观弈的观念——或许站在道德的角度来看,褚观弈十恶不赦,但是对于法律的公平性而言,褚观弈又算是没有对任何人的人权有所区别。

“或许吧,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西装革履的男人端起茶杯抿了几口茶水,脸上的落寞与失望一扫而过。

“毕竟他确实是律师界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他也并不是从接触这个职业时,就是这样唯利是图的。”

致使师徒二人最终决裂的,是迟羡发现褚观弈开始同梁泊帆有了接触。

“你知道不知道但凡经梁泊帆介绍,到京安大学附属医院实习的大学生,都莫名其妙地失踪、甚至因癌去世了!”

那天在褚观弈的办公室里,迟羡情绪激动地将一沓厚厚的文件拍在他的桌子上,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然而面对着怒不可遏的迟羡,褚观弈只是悠然自得地坐在自己新换的办公椅里,眼神只是淡淡地瞥了眼被扔在自己桌子上的文件,迅速抓取了几个关键字,无所谓地笑道:“迟羡啊,你是个律师,没有人委托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普渡众生的救世主啊,太可笑了。”

“梁泊帆所作所为,已经越过了法律的界限,即便如此,你也要视而不见吗!”

只是无论迟羡说什么,褚观弈都觉得那不过是天真小孩的发言。

第55章晋江文学城首发

二人四目相对对峙了一会儿,褚观弈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竟然有些无可奈何地换了副极为慈祥的语气:“我知道你还是为了当年那件骨髓移植案,可你不愿意相信又怎样?那是法院的判决,你不认也得认……迟羡,你是个当律师的好苗子,如果不像现在这样固执,会有更好的发展。”

“昧着良心换来的发展,我宁可不要!”

沉默的气氛僵硬在师徒之间,褚观弈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理了理自己的西装领口,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似是语重心长地对迟羡道:“你藐视业界的潜规则,想要做个堂堂正正的律师,哪有那么容易?如果不是因为你那有背景的家底,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被踢出局的失败者,还有什么资格站在我的面前指指点点?”

呵,他的背景——原来褚观弈从一开始就是因为看上了他的背景,想要同化一个家底厚实的提线木偶。

这种捷径,他才不要走。

“所以我当时一气之下直接离开了褚观弈的事务所,处处碰壁后年轻气盛的我有些心灰意冷,便落荒而逃至国外待了一阵子,那时的我稳重谦逊了些,才开始反思褚观弈当时的那番话。”

一直憋着没吭声的李南承听迟羡口口声声用“稳重”、“谦逊”这样的字眼形容自己,不由撇了撇嘴,不过沈予臻抢先在他背后摸了一把,好让他收敛些表情,才没被迟羡瞧了去,不然迟羡又要光顾着回怼李南承而跑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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