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殿暖阁的美人榻规制比碧院大上许多,宁如颂揽抱着贺玥坐在上面还有大部分的空余。
小关子呈着药盏小心的进了暖阁,在案几旁边跪下,“太子殿下,太子妃,晚间的药好了。”
太医那边数着时辰煮药,细细的看着火,好好一有品阶的太医倒是成了烧火婢。
药被宁如颂端在手里捧在她面前,贺玥自觉的拿起羹匙,喝了几口,她的眉就蹙起来,直径拿过药盏自个几口闷掉。
天姥爷!慢慢喝简直和受刑没区别。
跟着小关子一起进暖阁的小桃子赶忙献上一碟果脯,用作压苦味。
宁如颂捏起一个递到贺玥的唇边,清华的面上隐带着温和,“玥玥,吃个果脯,压压苦味。”
小关子垂着头,心里是说不出的百味交杂,他跟着太子殿下这么些年,头一次见太子对一个女子温清成这副模样,本以为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哪曾想大半年过去,殿下对太子妃的恩宠一日大过一日。
贺玥一连吃了几个宁如颂递过来的果脯,抬手止住了宁如颂还欲投喂的手,“殿下,够了。”
“嗯。”宁如颂颇有些遗憾的将手头果脯搁回原位。
玥玥吃果脯的样子实在乖巧可人,他不由自主的想喂一些。
可能是这药带有安神的作用,不一会贺玥就犯起了困,清丽艳姝的小脸一点一点的往后仰去,最后依靠在宁如颂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宁如颂抬手用薄毯子将贺玥盖起,越瞧她,心里就越温热酥然,泛起的涟漪,一圈圈的扩大。
他忍不住俯身在贺玥额头上印下一吻,难得欢喜,欢喜难得。
他的太子妃,他的妻,他的玥玥。
宁如颂直起腰身,将贺玥抱起放在内殿的床上,伸手将床幔放下,幔帐层层落下,掩去外头隐隐的光亮。
…………
等太子殿下去了书房处理公务,小关子才顺势轻插了一句,“太子殿下,那荷阁的潘承徽自缢了。”
宁如颂情绪浅淡接着翻开一本折子,“按律来。”
潘家倒了,潘承徽那样高傲的世家女做出如此行径并不奇怪。
世家女大多一辈子都在为世家的繁荣做贡献,她们的命线系在世家的沉浮之上,潘承徽入东宫时,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太子登基,她能谋算个好位份为家族付出。
这样的女子太多,宁如颂并不在意,权力纠葛倾轧之下,俱是一条条血淋淋的尸体。
小关子并不意外太子殿下说出的话,只是将那封绝笔信呈放在书案上,恭谨的说道,“潘氏罪女还留下一封绝笔信给殿下。”
宁如颂掀开眸子,里面漠冷寒凛,修长白净的手指挑开信封,将信纸拿出来。
太子殿下启:
罪女入东宫长达五年,说来可笑,罪女从未被殿下幸过,倒像一个被家族奉上的一件陈设,被殿下安置在荷阁。
今朝潘家覆灭,罪女原本想苟且偷生,可是皇后娘娘赐下的教习嬷嬷见罪女没有倚靠,期压太甚,罪女承受不了这般侮辱,便打算同罪女父兄一同去了。
罪女想过找太子妃求情,可是太子妃正在病中,宫人不让罪女觐见,罪女被教习嬷嬷拖回荷阁掌了嘴,罪女是潘家嫡女,她们只不过是卑贱的宫婢,却能如此待罪女。
这皇宫、这东宫当真是一等一作践人的地方!
可罪女从未想过找殿下求情,罪女猜测潘家覆灭定有殿下的插手,想必也给何家、给您自己收拢了大量的权柄益处,您呀,从名义上是罪女的夫主,可是却半点怜悯都不肯施舍!
您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天生薄凉人!罪女曾经爱慕过您,如今憎恶着、厌恨着您!
您将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太子妃贺氏,您暗地里布下众多人手,不许任何腌臜事污了太子妃的眼,她被您如珠如宝的捧在心口,罪女乃至东宫后院所有嫔妃都被您视为路边污杂!
您这般人哪配拥有常人的温情柔意!哪配!
“按律来。”宁如颂无甚表情,嗓音不紧不慢。
他抬手,信纸被放在灯盏上燃烧了起来,满纸怨恨化作灰飞。
明明暗暗的光印在太子的脸上,更凸显出十足薄凉诡谲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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