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好,先生!”年轻人微笑着伸出了双手,像要掸去灰尘或其他脏东西般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咔!
伴随着任何有脊椎生物都无法抵挡的清脆响声,被卡梅隆扭了一下脖子的女装男人重重倒回了门内。
没想到他真的会傻乎乎跑去开门,瑞文心想道。他让卡梅隆敲门的本意是制造恐慌,想看看对方会不会留有什么后手,尽快逼出来,省得夜长梦多。
结果,什么都没有。
他拍了拍卡梅隆的肩膀,把对方稍稍推开,探头进屋,看见墙上贴着一张陈旧的牙膏广告画报,被蜜糖色的阳光照耀着,广告人物的笑容分外灿烂。
这间屋子比他之前租住的艳阳街23号单间还要大上一些,门厅宽度多了一半,却破败得多。空气里飘着被阳光晒干的布料和油烟的气味,在那些阳光照不到的房间死角内勉强长出了一丝霉菌,墙皮大面积剥落,砖块、灰泥和铁皮构成的承重结构被严重侵蚀,露出了内部折旧的蓝色钢条和混凝土。
瑞文拿出梦者之屋的鲜花看了看,又收回了衣袋里。
“找点东西把他绑起来。如果他还有同伙要过来的话,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找找房间里的电话,不必要的花费能省就省。”
瑞文戴上平光眼镜,先粗略地看了一遍,发现这里位于诅咒区域的最边缘位置,不是特别严重,哪怕在这里住上两星期应该也不会变成其他什么人。
紧接着,他开始仔细检查起屋内的生活细节。从柜子里数量相当的男女装束,桌上摊开的少量报纸和纸张,钉在洗手池旁边的生锈挂钩,挂在上面的两个贴有名标的杯子,地板下藏着的劣等枪支弹药,以及相当充足,分门别类的食物储备来看,他判断这里是这名无皮者的长期住处,而非临时居所。
而且,从数量和款式都相当丰富的女性服装和内衣来看,这家伙大概率本就是个异装癖,不是什么男身女心。他还在房间的角落里发现了机械节拍器和女式舞蹈鞋,这显然也是这位男士的爱好。
看来无皮者的日常生活相当朴素。瑞文还以为这类在“灰衣天使”里有一定级别的家伙生活条件会比这好很多,结果也就相当于一些混得比较好的工人。当然,不排除这位把积蓄全都用在了个人爱好上,或特意远离市区,避免遭人白眼。
趁着卡梅隆不注意,他把煎着小牛排的锅子从电热石灶上拿了下来,看了看滋滋冒油的锅底和煎成红褐色的肉排表面。
“雪莉,不介意检查一下他身上的皮肤吧?我知道有些保守的女性认为男人不该触碰胸罩,即便它穿在另一名男性身上也一样。”
雪莉福德瞪了瑞文一眼:
“不,我会先把它套在你脖子上勒死你。”
瑞文回了她一个没有笑意的绅士微笑,自己蹲下撩起了对方的衣裙,最终略带遗憾地确认,这人本身也是光杆司令一名。
这意味着,他刚才没有联络任何上层人物,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类似“火蠊”的猎物被吸引到这里来。
枪械全都是粗劣低仿的半自动0。35口径手枪,由于结构上的一些小缺陷,非常容易卡弹,拿到梦者之屋里去练习还行。许多人宁愿用相同的价钱买一堆不中用的土制枪,也不愿买一把好的,大概是怕搞丢了肉疼。
剩下的事情就是等洛克茜过来,查看那座杂物山下面的猫腻,然后把人顺便运走。在等待的空隙里,瑞文打算闲逛去杰尔克买点喝的,照例和庞夫人打声招呼,顺便去看看麦姬的屋子。也许是出于一丝潜意识里的愧疚,他有些记挂那名眼睑苍白的小姑娘。
当他经过日升街145号时,听见那座门窗紧闭的双层单位内传来了撕扯和小姑娘极力忍耐的哭叫声。
“我们来祈祷,我们祈祷,我们祈祷,女孩!我们奉献,奉献,奉献!”妇女歇斯底里的声音不绝于耳。
“好,妈妈。。。。。。祈祷。。。。。。奉献。。。。。。”麦姬的回答淹没在撕裂布料,摔碎玻璃和她自己的呜咽声中。
然后她突然尖叫出声。麦姬的母亲用力掀翻了什么,传来了刺耳的倾倒碎裂声。
哪怕是在被大众认可的信仰中,也会出现狂信徒。瑞文在心中叹了口气,在他所了解过的一些案例中,许多极端圣母信徒相信奉献,也就是自残是赢得救赎的方法,在其下演化出了鞭打、割腕、焚烧、节食等多种分支。烈日150年,有政治学家撰写文章,将狂信徒认定为政界领袖除自身外最大的敌人,因为圣母会已经谋划过多起针对性的袭击。
问题在于,自己现在能做什么,做什么才不会让麦姬陷入更大的麻烦中。
瑞文取出眼镜,擦掉了上面的符文,戴在鼻梁上,径直走向日升街145号的房门,轻轻敲了敲门。
“请问这是日升家吗?”他用低沉严肃的官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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