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我,却没有甩开我的手。我握得他越发紧了,见他的脸色沉了下去。可,那却并不是要动怒的样子,却象是,哀伤。
“皇上……”
略一摇头,他大步入内。我跟着他进去,见他窗沿坐了,半晌,才伸手入怀,我看清楚了,是那辛王府的令牌!没想到,他竟会带在身上。
片刻,才听他开口:“十六年前,青绝曾收税官过云滇郡,随着他回京,另有消息传来,朕的祖母病逝,朕的娘亲殉葬!”这些话,每一字他都是咬着牙说出来。
我惊愕得不知所以,脱口道:“皇上怎知是青大人?”那时候,他也还只是个孩子不是么?
猛地握紧掌心中的令牌,他阖了双目:“那一晚,朕留他在乾元宫的时候,他看见这令牌的神色,朕看见他那表情就可以断定,那时候去的,就是他!”
这,才是他想杀了青大人的原因!他怀疑青大人杀了他的至亲。
他说,不会放过他们。
陵王、青大人,还有谁?如果真的是青大人动的手,那么下令之人又是谁?握着他的手*着,他大约知道是谁下的令,所以连用这样的理由赐死他都不行,非得冤枉他!
是太皇太后……是太皇太后!
抬起眸华,他似是承受不住哀伤,略低了头,长如扇的睫毛不住地抖动着。
“所以皇上根本知道青大人没有谋反,是么?”那一夜,他是真的救了他。
“朕知道又如何?朕还知道他杀死朕的亲人,也不能说出来!”
害怕地抱住他:“那皇上杀了他还打算杀太皇太后么?”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的身子止不住地*,说不清在害怕什么,就是害怕。
他的身子有些僵硬,我想这件事,他不会没有想过。可是他今日,没打算告诉太皇太后他要杀青大人的实情,是因为他不知道能不能对太皇太后下手,是么?
“太皇太后养育皇上十六年,皇上下不了这个手,臣妾明白。臣妾亦是明白恩怨如果可以勾销,这个世界便也不会有你仇我恨了。十六年前不管青大人做过什么,他都是奉命行事。这十六年来,他保护皇上,也是出于真心的。”心跳得飞快,我不知道我这番话会不会惹怒了他,可是说了出来,我心里竟然好受了很多。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朕想知道你至底站在哪一边!”
“臣妾自然站在皇上这一边!”我答得毫不迟疑。
“骗朕!”他抬手狠狠地将我推开,我收势不住跌倒在地上,掌心擦过地面,传来火辣辣的疼,可是眼泪没有流出来。
回头看着他:“我娘就是宫老爹害死的!我是宫府的私生女,他不认我,当丫鬟养了十五的。为了替姐姐入宫,才不得以认了我这个女儿。我恨他,一直恨他!他是杀我娘的凶手,可我该杀了他么?十五年来,他一直待我很好,不管怎么恨,那些好也是永远记在心里抹不去的!”
他猛地起了身,大步过来,狠狠地扼住我的下颚,冰冷着声音开口:“别给朕说这些没用的道理!朕,不想听!”
语毕,起了身飞快地出去。
那一刻,我什么也不惧了,冲着他的背影叫着:“皇上不是不想听,是不敢听也不敢想!”他怕放过了他们,就做了他父王的不孝子。他怕放过了他们,就没法给他的仇恨交代。
他的脚步没有停下,我只见外头的门传来巨大的声音,他象是要生生地将房门撞坏。
阿蛮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说是景王接了元非锦回去。瞧见我磨破了皮的手掌,她吃了一惊,忙拉着问我怎么了。摇了摇头,说不小心跌了一跤。
阿蛮其实是不信的,却是识趣地没有说话。打了清水来替我洗干净了手,她也不问元承灏为何不在的话。
晚上,听说前面的厅中设了宴。元承灏过去和大臣们饮酒畅谈了。皇后倒是也去了,只太皇太后不曾去,为了青大人的事情。
陵王也一并被押往刑政司收监,他带来的人,一并押走。
我在房内坐着,阿蛮进来的时候笑着道:“娘娘,郡主来了。”
抬眸,果然见芷楹郡主。忙起了身,她已经上前来,才要行礼,我已经拦住了她:“这里又没有外人,这些虚礼就免了。”
她也不和我客气,面色有些担忧:“刚从我王兄房里过来,他倒是好了些,又催着我来问问娘娘皇上是怎么了。说是从娘娘房里回去之后,一个人在西边儿亭子里坐了一下午,常公公上去劝,他也不说话。”
冬猎的事情,芷楹郡主本是不会来的,她今日来了,我也知是为了元非锦的事。
可元承灏的事情,我不能说,想了想,只好道:“今日也不知和太皇太后说了什么,皇上一直有些不悦。”太皇太后的事,相信芷楹郡主也必然不会去问的。
果然,听我如此说,她一下子缄默了,片刻,才叹息:“皇上和太皇太后,素来就如此,小时候太皇太后管得他多了,他就是心里不舒服,也不说出来。”
芷楹郡主倒是了解他,如此也好,省得我再解释不清。
点了头,我也劝着她:“郡主只回去告诉小王爷,什么事都不必他操心,嘱咐他好好养伤,他不好,才是皇上最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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