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瞧去,面前已到了承乾宫。据说,这是原来先帝的寝宫,因为一场大火而重新修葺过的。
侧脸看着他,男子轻皱了眉头,只怔怔地看着。
良久良久,才听他笑一声道:“你没瞧见那一场大火,火光通天,几乎照亮了大半个皇宫。那一夜人心惶惶。”
不由得,又相声十六年前的渝州辛王府,亦是毁于一场莫名的大火。有些讶然,那一刻,我也不知为何,就是心中就那样的一个感觉,仰起脸瞧着他,低声道:“您放的火。”我该清楚的,那时候的他,才多大啊。
纵火,呵,我怎问得出来?可,就是一种感觉,很强烈的一种感觉。
他侧脸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动:“口出狂言,朕会让人掌你的嘴。”话虽如此说着,却并没有动怒的意思。我知道他不过是吓唬我,我也不惧。反而让我越发地觉得我猜测的准确性。
他不再说话,站了良久,才回了乾元宫。
没有让宫女跟着进来,他自个儿伸手解开了裘貉,我上前帮他接了,抱住了,才暗暗吃了一惊。这件裘貉比以往的都要厚,重得我几乎抱不住。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竟悄悄地碰触了他的手背。没有那日晚上那样冰冷的感觉,我竟松了一口气。吃力地将裘貉挂上架子,奈何实在太重了,我居然举不上去。
身后,听见男子的脚步声过来。接着,他的手臂伸过来,抓起了裘貉甩上去,一面骂着:“没用。”
呵,那么重啊,甚至这裘貉比我的人还高,叫我如何抱得动?我倒是惊讶了,怎么穿在他的身上没见他被压死?
这么想着,竟然偷偷地笑起来。
他的寝宫内,一如既往地温暖。我出来的急,没有穿裘貉,又走了一路,此刻待在这里,倒是觉得热了。
“热就脱了。”他扫了我一眼说道。
脸一红,我才还要脱。
他也不管我,径直在软榻上躺了下去,又言:“专程为了见安歧阳才出来的,如今他也走了,你又跟着朕作甚?”他只顾说着,再看他,竟见他闭了眼睛。
其实,我也不知为何就鬼使神差地跟他来了乾元宫里。
沉默了,他也不说话,躺在软榻上,我几乎要以为他睡着了。
怔怔地看着他,此刻,对着他,我不知道究竟是恨多,还是同情多。
十六年,他都是一个人走来。
太皇太后疼他,是想要他帮着巩固叶家的势力。
各宫嫔妃讨好他,各自有各自的目的。
外臣的权力熏天,他却一个都不敢用。元氏的子孙,也一个个都拉拢着自己能拉拢的势力,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的皇位。
姐姐糊涂了一把,帮着丞相伤了他,可那不是姐姐的错。
咬着唇,是元承灏的错么?
不,不是的。
“咳咳……”他突然咳嗽了几声。
我吃了一惊,疾步上前问他:“皇上病了么?”
他睁开眼来,摇着头:“喉咙不舒服。”
转身倒了杯茶给他,他起身喝了,直直地盯着我看。我被他看得有些局促,撇过脸支,他的大手却一把抓住了我的皓腕。
“朕以为你会恨朕。”他淡淡说着。
因为姐姐的事,我自然是恨他的。这句话,是我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此刻只与他二人,我仿佛什么都不怕了,脱口,便问了出来。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问,怔了怔,握着我的手却并不曾放松。半晌,才见他笑着说:“朕真该跳下去的时候再踩你几脚,让你直接沉到湖底得了。”
可,他终究没有真的踩我下去。
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他的话,叫我觉得心慌。
低一头,咬着唇道:“皇上不该将贤妃娘娘给您的裘貉给臣妾,您推了姐姐给皇后娘娘不够,还得拉上臣妾一起不成?”也许,他给我裘貉,本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可我不知为何,硬是要这样说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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