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扛着扁担,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脚边的雾气一点点的从他身边往外蔓延,但是又不会散开,像是围绕在他身边一般,算是自带出场特效了。
特别有BOSS风范,只要他不开口。
圭明跟在他后头,有一步没一步的跟着,先是试探的靠近,感受着雾气是否会带给他伤害,在待了一会儿后,感觉适应良好就走到了大伯的身边,最开始也没有说话。
大伯也没有说话,伯侄两个一前一后的走着。
两边是热热闹闹的店铺,随着夜晚的到来,整个北宁城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巨兽猛地从黑夜中苏醒一般,各种妖魔鬼怪揭露自己的伪装,走到街道上面,逛着夜市。
他们有的是兽头人身,有的露出自己嘴角的尖牙,有的露出兽耳,还有的飘在半空中,如果忽视他们的外表的话,脸上的神态其实跟许多逛夜市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看到有趣的小商品会露出好奇欣赏的表情来,在看到价格后又变得索然无味。
很真实了。
当然路上也并不是全都是这种看似诡异而又平和的景象,偶尔也还是会遇见被追赶的闯关者,这些“人”也会稍稍驻足,但是并没有簇拥过去,谁的猎物就是谁的,闯关者这么多,没有必要抢。
现在不是闯关者围殴BOSS而BOSS无力还手的时候了,以前闯关者的处境已经完全颠倒过来,原来的猎手转为被追的猎物。
也许是真的觉得扬眉吐气,虽然知道这猎物已经被划上符号,但是大家仍旧愿意停下来观赏,好好欣赏一下闯关者的丑态。
吃瓜是多么快乐啊。
大伯扛着扁担往前走的时候,前面驻足观赏的“人”会往两边让开,圭明能够感受到他们的视线定格在他的后方,要是以往他这会儿指不定头皮发麻了,但是这会儿反倒感觉良好,反倒朝“人”笑了笑。
那些“人”也朝他笑了笑。
圭明数着大伯的步子,数了有一会儿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内心中的好奇。
“大伯,我跟我爸长得不像吗?”
圭明的童年是跟着奶奶过的,他对父母的形象有着许许多多的猜测,偶尔能够从奶奶的嘴里套出来零零碎碎的信息,也有过憧憬和向往,但是随着年岁越长,脑袋里面不由得开始想,如果他的父母还在的话,那么不会这么久都不曾回来看他。
不管是不愿,还是已经不在了,都不是他所愿意接受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假装自己没父母的样子,干脆把脑海里曾经的幻想抹去,就当没有。
没有了就不会有期待,没了期待,也就不会有失落、失望、难过了。
这是圭明保护自己的方式。所以后来,他也就不缠着奶奶问这些了,他不再期待哪天自己的父母会回来,然后跟他说什么这些年没有办法回来的话,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是任何理由能够揭过的。
与其幻想父母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如更干脆利落一点,就当自己没有,反正他也过得跟孤儿没有什么区别了,不再对那未曾露面过的父母抱有期待。
与其期待这从未出现也不知会何时再出现的人,到不如把这心思多放在自己身上,真正关心关爱自己的人身上。
他想得挺好,但是真的触及到了这点,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
可能这就是刻在孩子身上本身的孺慕,对父母总有着天然的滤镜,当李大说起他爸爸是最有出息的时候,那被他按压在心底的期待又忍不住冒出头来。
在饭局上强忍着没有问出口,但是这会儿,想来想去,却还是拿这件事当了扯开话题的第一句。
虽然他假装若无其事,但内心仍旧忍不住开始在意。
大伯倒是没有像奶奶那般会避过去这件事,他笑道:“真的一点都不像,小东长得黑,个字也不高,你又高又俊,跟你爸完全不一样,刚出生的时候那会儿看不大出来,跟个小瘦猴似的,现在彻底长开了,有我年轻时候的样子了。”
他彻底打开了话匣子:“那时候,咱们村虽然生意有些个晦气,但是晦气是晦气,这门道就是赚钱,别人村里还为个几亩地打架的时候,我们村里已经家家小电视小洗衣机,什么空调都安排上了。”
圭明没明白:“晦气?”
大伯就说:“对啊,白事村嘛,全村人都做白事的生意,你奶奶是有名的神婆,算命接生迁坟都会,李大做扎纸人,还有好几个叔伯是做花圈的。”
圭明:“……”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不是白石村吗?”
大伯就说:“直接叫白事不是晦气吗,就取了同音字,你别说,做我们这行的,其实最是迷信了。”
然后醒悟过来:“忘记这些没有和你说,怪道你不知道呢,后来不是倒霉催的,世界变了嘛,生意也没法做了。像你奶奶,原本就灵感比常人强点的,倒是占了些便宜,就算闯关者突然来了,她那些小手段也能把闯关者制服,李大的纸人更是活了过来,但是那几个叔伯就不行了,做花圈,纸钱,原本是以前最赚钱的,可是不能保命啊!”
大伯说:“说来其实挺可惜的,其实后面纸钱到后头也蛮有用的,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纸钱本来就是鬼用的钱,随着副本的开启,鬼怪横行,一张纸钱都可以让鬼替你卖命了。
更别说你那个叔伯的纸钱做得可好了,有的好的纸钱可是了不得,你拿到鬼市去能买到不少东西,可是那会儿大伙啥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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