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富商云集的h市还姑且谈不上,但至少在s市这座小城里,林缊月绝对可以说的上是从小家境优渥,从出生一直到十七岁,她在s城算是做了半辈子的千金。
林润刚那个时候开厂又开公司,平时生意繁忙,没空管她。
陪伴给的不够的时候,爱就从钱里散出来了。
林润刚给林缊月和张婉清打起钱来丝毫不手软。张婉清也懒得管她,通常就爱出门去棋牌室打麻将,一直打到半夜两点钟才被司机醉醺醺的接接回来。
关门声很响,会把林缊月吵醒,她一拉被子,翻个身,就又睡着了。
常年以往,林缊月缺乏管教,变成一个又野又叛逆的小孩。
家里外婆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常常看见她就摇头,说林缊月倔得跟头驴似的。
但她皮肤白净,长得又明眸皓齿,不笑的时候拒人于千里之外。
看上去绝对和‘倔强,’‘叛逆’这类词汇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不过只要林缊月一笑起来,从那飞扬的眼尾里,还是能可见一斑的。
林缊月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肆意生长,像一丛没有人管但依旧生长得很漂亮的路边野花。
十七岁那年,林缊月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什么路边的野花,她实际上是高档小区楼下,被物业园丁定时洒水化肥的品种花。
现在楼盘崩塌,高档小区不复存在,她被连根从土里拔起,闷在车里,不知栽向何处。
在这个缺少沟通的家里,她最后一个才得知自己家破产的消息。
林润刚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只简单和她说了情况,她去问张婉清,张婉清缄默不语,那几天表现的异常沉默。
但从只言片语中大概得知,林润刚投资失败,厂里会计又卷钱逃跑,资金链断得彻彻底底。
有个以前的朋友愿意给予他们帮助,但工作的地点在国外,林润刚和张婉清得一起去。
之前富足的生活变成片段在脑海里晃一晃就变成泡沫就飘走了。
夫妻俩远赴国外打工还钱,林缊月则留在这里念书,像多余的行李,寄存在帮助他们的人家里。
而帮助他们的居然是h市最有钱的人家。
刚到的那天她从车窗看那户人家住的房子,三层别墅,漂亮的欧式雕花,花园里还栽了一颗枫树。
那是一个八月初的酷暑,火辣的阳光卯足了劲要把万物抽干水分,知了像老家巷子里的八卦声那样不绝于耳。
她发现自己从高档小区楼下的泥土里,被移植到了别墅的院子里。
权势滔天的周家三口平时就住在四层别墅里,三个司机,四个佣人,两个厨师,他们举手投足都礼貌,疏离,看着她的眼神没有喜爱,也没有厌恶。
大大重重的书包压在林缊月身上,她后背闷得出汗,旁边的林润刚夫妻二人在和周家夫妇客套的寒暄。
她低头用鞋尖轻点着地上的蚂蚁,看着它们爬上鞋头,她又把它们抖下去,在第五次重复这个动作的时候,林润刚叫她。
林缊月抬起头,所有人都看着她,估计是介绍到她了,但她走神没听见,只好对着周家三口摆出一个礼貌的笑脸。
周家那个儿子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林缊月要稍稍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精致雕琢过一般的五官,矜贵又耀眼,就是表情很冷淡。
周放山和李敏只生了一个儿子,那就是周拓。
含金钥匙出身,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所有人理所当然对他期望很大。
双方家长互相介绍了他们,还一起在家吃了饭,请了外面的高级厨师做的。
周润刚和林放山还在客厅谈论工作的细节。她并不感兴趣,早早的离开了,在周家别墅里闲逛。
主卧和次卧都在二楼,她的房间据说在楼梯口的第一间,旁边那间就是周拓的。
他的房门半敞着,看样子应该也不在。
周拓和她一样大,都是暑假结束要上高三的年纪。
从进来到现在,她和周拓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她不喜欢周拓看她的眼神,带着来自上位者的傲慢。
二楼走廊上摆着红木台子,到她腰的位置,上面放着瓷制的装饰品,抱着兔子的仙女,林缊月摸了摸,猜测应该雕的嫦娥。
嫦娥仙子旁边有一本错题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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