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来的很突然又十分的安静。
周围环境没有一丝风,只有白色晶莹的雪花从天空中缓慢的落下,轻轻飘飘的落到地面上悄无声息。
没过一会儿,地面上就被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阿芜穿着一身深红的暖裘坐在宁王府高高的门坎上,大大的红色裘帽盖在她的小脑袋上,只露出她那一张被冻得白里透红的小脸,呼吸间还会有白色的哈气冒出来证明温度的寒冷。
冬天白日的时间短,因此天很快就黑了。
春兰在一旁提着灯笼小心翼翼的劝道:“郡主,您看天都黑了,咱们要不回屋吧?您身子弱还这样坐在风口里,万一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然而阿芜没有回春兰的话,而是坐在门坎上歪头枕着自己的胳膊,眼睛怔怔望着巷道的尽头,然后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回来了。”
“……谁?”春兰愣了一下。
“王爷。”阿芜不带任何情绪的轻轻吐了两个字,脸上的表情不变,也看不出她现在是伤心还是难过,只是她已经这样坐在门口一个时辰了,任谁来劝她都没有用。
“郡主……”春兰心里一酸,她是真的心疼阿芜。
这段时间只要阿芜待在王府里,她就会双手托着腮坐在门坎上发呆。她也不说话也不吵闹,她就那么安静的坐着,经常一坐就是几个时辰,直到夜深了才肯离开。
阿芜越来越不愿意待在王府里,因为王府里到处都是楚璟炎生活过的痕迹,阿芜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想起她和楚璟炎在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
现在看来,楚璟炎临出征前决定送阿芜去上学是多么正确的决定,如果不能有一件事可以分散阿芜注意力的话,那么她此刻一定会更加难受。
阿芜当初在马车里对楚璟旭说的那一番话,只是为了让楚璟旭能够放心上战场,其实阿芜并没有她说的那样坚强。
是啊,她怎么会坚强呢?
楚璟炎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娇生惯养,这种过分宠溺的养育方式,怎么可能会培养出来一个坚强的阿芜?
她那天假装出来的坚强,只是为了让楚璟炎和楚璟旭放心罢了。
阿芜的从小父母双亡,她是一个极度缺爱的孩子,尤其……是父爱。
阿芜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父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爹爹长什么样子,因为阿芜的爹死在了她出生的那一晚……
阿芜的娘身子一向虚弱,她生下阿芜的那一天,竟然没有一点奶水能够喂阿芜。
村里有经验的老妪告诉阿芜的爹,说让他弄几条鲫鱼炖汤给阿芜娘喝了,这样很快就可以下奶了。
可是阿芜出生的那个小村落是三面环山的地形,只有一条小溪是从山上蜿蜒流下来的,家家户户吃水都是靠着村里的那口古井,这方圆十里没有塘泊上哪里去抓到鲫鱼呢?
阿芜的爹看到刚出生的阿芜握着小小的拳头躺在床板上饿的嗷嗷直哭,于是他拿起杵在门口的镰刀,打算连夜上山去砍柴,等明天拉到城里去卖掉,到时候可以换点铜板给阿芜的娘买鲫鱼炖汤喝。
时值六月中旬,正是雨水多发的季节,阿芜的爹上山不久就突然下起了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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