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里也有种藏不住的疲惫,没什么精神地说:“你睡醒了啊,头还疼吗。”
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年纪不应该将身心消耗到有些透支,他看不见自己,但会为秦戈打起精神:“你饿吗,要不要我给你去买些吃的。”
“不用。”秦戈问,都不像是在问他,“为什么来这儿的人是你?”
陈栖叶张了张嘴,没说话,因为秦戈问的不是“为什么来这儿”。
他收敛回目光,无处安放地落在讲义上,理解板块里有一道题,问倒数第二段里的“某一种情感”具体指什么情感。
“回去吧。”秦戈看了眼头顶那两瓶盐水,不想浪费陈栖叶的时间。陈栖叶连忙把试卷折叠又折叠塞兜里,双手放在膝盖上,铁了心又安安静静地做个一心一意的陪护。
秦戈都搞不懂了,揉了把脸,有些难为道:“你真的不用这样。”
陈栖叶小小声的:“你现在看到我会觉得讨厌恶心吗?”
“怎么可能……”
“那我就坐在这儿,不出声也不打扰你。”
秦戈看向陈栖叶。
这是个习惯去讨好的人,他身上有种恰到好处的脆弱,若没精准拿捏过,必定是浑然天成的,所以他故作的镇定尽管一眼就能被识破,又无人忍心真的去识破。
他也是敏感的。这种敏感和他的肩背一样紧绷,谁都能看出他的稚拙,他还要在秦戈面前装游刃有余。
“……我去上厕所。”秦戈想尿遁,自己拿着盐水瓶往隔间去,陈栖叶跟在身后。那就是个隔间,男女通用门内侧没锁,陈栖叶确实有必要过来帮秦戈从外面抵住门,在关门前问秦戈:“要我帮忙吗?”
他又说:“护士让你别乱动。”
“……那你进来吧。”秦戈说这话的时候并不相信陈栖叶会主动到这种程度,陈栖叶果然犹豫了,可最终还是受不了蛊惑似地走近一步。隔间的门关不严实,门沿触碰墙壁后反弹晃开两指左右长的间隙,外面的人一旦路过就会看见他们,可他们谁也没把门重新合上,好像都问心无愧地觉得自己不会被误会。
陈栖叶的手攀上秦戈的腰带。
秦戈喉结蠕动,扭头看向隔间的墙壁,那上面有层白色的浆糊,浆糊后面覆盖的是用黑色记号笔写的小广告,提供上门服务,也卖迷药。
陈栖叶低着头,认真又一丝不苟地从勾扣里抽出绳带,秦戈跟着晃了一下腰。他的手很稳一点都不抖,隔间里的灯是暗黄的,他抬起头,秦戈也望着他。
他在对视中松开剩下的部分,还是慢慢的,这片污浊的小天地里连气息都是暧昧的,他的眼神依旧单纯得不可思议,莽撞带着点傻乎乎,好像他真的别无所求,就只是帮秦戈解开腰带而已。
可他们又确确实实陷入了一场微妙的博弈,谁先叫停就意味着谁更在意。
陈栖叶抽出了秦戈塞进裤子的内衬,手指蹭过对方腹肌不明显但足够结实的小腹,没有丝毫的停留。秦戈却下意识地吸气收腹,灯光在闪回中变成冷白,他的手指也曾划过陈栖叶的腰腹,无心地说了句,你腰好细。
他提住自己解开的腰带后喃喃:“不应该在这儿。”
陈栖叶没听懂:“什么?”
秦戈让他先出去。陈栖叶顺从又听话,在外面看门,用身子挡了一会儿后换了个额头抵着门的姿势,一门之隔,秦戈和他一样额头贴着门,呼出的气是热的,下面也热。
秦戈闭眼,认了。
他这个厕所上得有点长,过了好几分钟才冲水,陈栖叶开门,看了看他又看看右手,还好没出血。
他们回到输液区,陈栖叶一动不动地坐了会儿,给秦戈看那个纸袋。
“我洗过了,衣服是是干净的。”陈栖叶补充,“日记本也在里面。”
“你有没有偷看?”
陈栖叶“啊”了一声,摇头:“没有!”
秦戈抬了抬眉毛:“真的?”
“我……”陈栖叶挤出几个字,“我明看的。”
秦戈笑,抬起右手用下面绑着的药盒轻拍陈栖叶的脑袋。人作死就一定会死,他把右手放回原处,输液管里就泛起了血丝。
秦戈:“……”
陈栖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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