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横滨,从高处俯视的感觉有些像是一头遨游深海的巨鲸。
站在高楼的楼顶,因为所处位置与地面之间的绝对高度,一切人声和城市该有的喧嚣都被远远的抛在了远方。
能听到的只有隐隐约约的海浪声,以及悠长的轮船汽笛声,那都是些只要回到地面上就反而听不到了的声音。
太宰治所选择的高楼位置十分巧妙,站在楼顶向下看去,整座横滨都尽收眼底。
时值深夜,大部分的灯火都止息了,唯有繁华区的那一片还是灯火通明的模样,像是汇聚在一起的萤火虫,又像是满天繁星从那一处缺口倾泻到了人间。
漆黑海面上倒映着美丽的月色,与横滨繁华区的灯火星光遥遥相望。
又或者说是遥遥相隔。
海湾便是那条悠长蜿蜒而没有尽头的分割线。
“看上去就像是两种背道而驰的人生。”云浮杏子如此点评道。
就在刚才,她想了好几条逃跑的理由,全部被太宰治轻松的化解掉。
并且太宰治直到登上楼顶都一直牵着她的手,实在是很谨慎,连动用异能力掀桌子的机会都没给云浮杏子留。
不得已之下,云浮杏子被太宰治牵着手带上电梯,就这样一路抵达了高楼的楼顶,去欣赏夜景。
云浮杏子哪想欣赏什么夜景啊?
但不知道为什么,真的站在楼顶上了之后,她反而突然产生了想要好好看看的心情。
太宰治倚靠在护栏扶手上,眺望着远方,又一次哼唱起轻快活泼的小调:“喔喔~独自一人无法殉情~不过两个人的话~就能做到……”
这一次大概是所处的环境与上回不同,太宰治的歌声破碎在夜风里,像是从很远的什么地方传过来的。模糊而悠扬,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暗示的太明显了——不,那已经是在明示了,就差直接开口说:“请和我殉情吧!”这一句了。
云浮杏子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不该报以错误的逃避心态来面对自己和太宰的约定。
虽然她经常会许下根本没想过要怎么去实现的诺言。
比如她曾和沢田奈奈许诺,说自己一定辅导沢田纲吉的功课。
可实际上呢,她自己的功课水平说不定还没沢田纲吉高。沢田纲吉好歹还在学校里老老实实的读着书,可她自己呢?早已步入社会了。
对于一个社会人来说,功课,那是什么?能吃吗?
再比如,云浮杏子还曾向芥川龙之介许诺,说一定帮忙找到生存的意义。
结果呢,她就只是教了芥川龙之介一些写作知识而已。鬼才知道芥川是不是找到生存意义了?
反正只要芥川不提,她就当做自己忘记了。
就这样,云浮杏子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跟太宰治许下的殉情诺言,也可以蒙混过关。
但是不行的。
因为许诺的对象是太宰治,所以她不可以逃避。
她的逃避对于太宰而言无疑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如果她就装作真的忘记了约定的样子,硬是挺过这一夜,太宰肯定不会再逼迫她。
但是那样做的话,太宰会被她狠狠的伤到吧?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云浮杏子知道,一定会的。那实在是太过糟糕。
“太宰,有件事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嗯?是什么事?”太宰治停止了哼唱,转过头来。
他看向云浮杏子,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眼睛则暗沉沉的如同这片黑夜。
“你为什么没有放弃自杀呢?我是说真正的自杀。不瞒你说,我偶尔也会自大的企图去理解别人的内心,像个心理分析师一样,我也分析过你,太宰。而结论是,我觉得你早就不会真的去自杀了。”
“怎么说?”太宰治好奇的问道,他看上去仍然很快乐。
在这一刻,那份快乐的外壳把他真实的自我包裹得无比严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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