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为了避免惹得她不悦,并未带上谢婉玉,加之宋霜眠先前去了南安郡王府,此次冬狩之行身边竟无比清净。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将宋秋觅安排和他一辆马车,想着没有外人干扰,或许两人的感情能修复一些。
难得宋秋觅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先行登上了马车。
去往木兰围场就有一两日的路程,萧祁本想借着这个独处的时间,与她说说话,聊聊天,润物细无声,却没想到,自从上了马车以后,宋秋觅就一直捧着一本书,靠在马车的另一头,低头看着。
她一路一言不发,又坐得与他相隔甚远,倒好像两个全然不认识的陌生人般。
起初萧祁以为她是做做样子,只是不想与他说话,但细致观察了一会儿,却发现,她好像是真的很投入地在阅读,以至于达到忘我之境,忽略了他的存在。
似是带着些不甘,又似是带着些疑窦,他悄然贴近了她的身侧,从她的旁侧,足以看清书中的内容。
凑过去的时候,萧祁还在心里想着,若是她喜欢什么,他也可以与她谈论,但当他看清书本里的文字时,却很是惊愕地张开了口。
不为别的,只因书中的文字,他一句话都看不懂。
此时,宋秋觅也发觉了萧祁的存在,不着痕迹地往旁挪了挪,距离他远了些,不咸不淡地问道:“殿下有何贵干?”
萧祁看着她,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吞了吞口水,踟蹰道:“阿觅……你看的是什么书,为何我从未见过其中的文字?”
宋秋觅微扬起脸,亦同时扬了扬手中的书籍:“这是以西域语写就的书,殿下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她的话无波无澜,听不出什么情绪,萧祁却突然觉得有些羞耻,他突然意识到,他作为储君,多年的学识,居然不如一个女子。
想起先前圣上问他可有了解过西域诸国的历史与现状,他答不上来的情形,心情更是复杂。
话语在喉间滚了又滚,萧祁艰难出声:“阿觅,这是谁教你的么,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你会这些,或是对此感兴趣?”
宋秋觅随口道:“近些时日自学的,了解些不同于我朝的域外之事,也颇有意趣。至于妾身感兴趣的事……”
她微微顿了一下:“还多着呢,不过殿下日理万机,不知道也正常。”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以前她总是喜欢替萧祁找补,偶尔他失约于她,她会自我劝慰道,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他身为南安郡王府的顶梁柱,事务繁多,有时不能赴约,也可以理解。
后来萧祁成了太子,她更是如此想。
但现在回想起来,萧祁再怎么繁忙,也不会忙过圣上,圣上都从未失约于她,萧祁习惯性的行为,只能说明,他早已将她视为他的所有之物,不再上心罢了。
也许正是从这时开始,习惯成了自然,所以他才能理直气壮地瞒着她娶了宋霜眠,妄想她能够像以前一样原谅他。
这边一瞬间宋秋觅的心里闪过诸多念头,那边萧祁的心中亦是心绪复杂。
只因他忽然发觉,他欲找到话题与她攀谈,现下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她所感兴趣的,是他不曾了解的领域,而现在他坐过来,在身体上的距离是离她近了,但在心理上,却仿佛更加遥远了。
于是最后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又很快地闭合了回去,低沉着情绪,重新坐回来原本的位置,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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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木兰围场的路上,车队前后都有着大量禁军,很顺遂地就到达了目的地。
到达之时,围场里已布置好了大大小小的营帐,按照身份的高低由内往外呈圆形排列。
宋秋觅身为太子妃,自然被安排到了靠内侧的营帐,不同寻常的是,内务府会优先将家眷们就近安排在一起,但她与萧祁的营帐却以圆心直径为轴,各在一侧,互不相邻。围场面积甚广,营帐之间亦有一定间距,从她所居之处,走到萧祁那里,要走不少时间。
萧祁自是注意到了这点,问安排的人,其只是答道,是为了各位贵人的安全,可以分开保护。
宋秋觅对此没有异议,萧祁也找不出理由反对,只得作罢。
到围场的时候,天色已近晚,大家都回帐安置,到了第二日才有活动。
用过晚膳,宋秋觅叫侍女抬来热水,她褪了衣衫,缓缓沉入水中,一解白日的疲乏,下意识发出舒服的喟叹声。
身侧便是营帐的毛毡,掀开浴桶上的一角,恰好可以当作窗户,看见外面深黑的夜色和闪烁的星子。
围场空旷,此时夜已深,近处应当不会有什么人,宋秋觅放松着身子,半阖着眼,吹着营帐外进来的微风,十分惬意。
未料到,静谧的气氛还没享受多久,很快,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由远至近地传来。
宋秋觅睁开眼睛,看向远处,发觉远方有隐隐的火光闪动,还有杂乱的人声,以及像是兵器交接的声音。
她眉心一跳,放下营帐壁上的毡皮,从浴桶中站了起来,穿上衣服,去仔细观察探听外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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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祁今日睡得早,却反常地失眠,翻来覆去半晌都未睡着,直到听见外面传来不小的动静,越发烦躁,干脆起身,穿好衣服,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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